這哼聲如鐘響,鼻中噴出兩道尺長白光,往空中一晃,好似靈蛇交纏般,穿過重重黑氣轉(zhuǎn)了一圈,又在呼吸功夫原路返回,沒入鄭倫鼻中不見。
除此之外,再不見任何異象。
但偏偏即將充塞至整個大堂的黑氣,卻在哼聲響起時,止住了鋪開之勢,并在眾人的注視下飛速消退,轉(zhuǎn)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氣散去,催動術(shù)法的劉行現(xiàn)出身影,其站在原地,似被定住了身形,一言不發(fā),兩目無神。
蘇明真走上前去,并指搭在對方脖頸上,眉頭皺起,看向鄭倫:
“沒氣了。”
但這“哼”聲異術(shù),不是只能吸人魂魄,而無法將之殺死么。
“此人魂魄并不在此,這具身體中的也僅僅是一道分魂,方才受不了我術(shù)法之威,已然散去了。”收了術(shù)法的鄭倫略作感應(yīng),當即有了解釋。
分魂。
看來這人的分身之術(shù),確實不凡,不僅能控制干尸傀儡,還有分魂寄體之能。
“諸位不必著急,我等早晚會有再見之日。”失了分魂、無了呼吸的劉行嘴唇微動,突然開口發(fā)聲。
吐出一句話后,身體直挺挺往后栽倒,原本保持著年輕人的面容逐漸老化,皮膚下血肉枯萎,看去僅有一層薄薄人皮。
又是一具干尸傀儡。
蘇明真揮了揮袖,赤鷩精魄吐出一道妖火落在干尸身上,瞬間燃起火光。
眨眼功夫,干尸連同身上衣物、手中拂塵盡數(shù)化為灰燼,被赤鷩振翅扇出了大堂。
到了此時,蘇護的引蛇出洞之計,基本取得了成效。
但在座眾人面上卻無半點喜色。
“君侯無須憂心,此人術(shù)法雖奇,但正好被末將之能克制,又有小郎君在旁,哪怕當面也能將其拿下。”鄭倫聲音不高,略顯低沉,卻流露出一股自信之意,莫名讓人心安不少。
趙丙一拍桌案,大聲道:
“鄭將軍所言甚是。這妖人若真有通天之術(shù),今日又豈會被接連滅去三具分身,而無半點還手之力?
“不過是憑著術(shù)法,裝神弄鬼罷了。”
這倒也是。
想到方才所見,眾人精神不由一振。
煉氣異人,我冀州也并非沒有。
蘇護面露沉吟,最終目光一凝,有了決定,沉聲道:
“我不謀他,他也必來謀我。兩州戰(zhàn)事,早已不可避免。
“既然如此,我又怎會如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按照蘇明真聽到的消息,恩州伯張植所圖不小,不僅要擋下冀州兵馬來攻,還要拿下冀州,一舉扭轉(zhuǎn)往日弱勢局面。
如此一來,雙方基本可算是不死不休了。
“趙丙。”蘇護看向身前。
趙丙應(yīng)聲而出,拱手答道:
“末將在。”
“本侯命你為前軍大將,蘇全忠為前路先鋒,可領(lǐng)三千兵馬,即刻出發(fā),為大軍開路。”
“末將得令。”趙丙拱手拜下,當即領(lǐng)命退去,往城外整理大軍去了。
“陳光。”蘇護看了過去。
“小人在。”陳光連忙應(yīng)是。
“你既與陳季貞將軍有舊,又得趙丙將軍舉薦,本侯當重用你。
“此次征討,就以你為后軍大將,領(lǐng)一千兵馬,與州中百官協(xié)調(diào)物資、押運糧草等一切所需。”
“末將遵命。”
恩州與冀州相距不遠,哪怕前往恩州征討,后方也較為安穩(wěn),壓力不大,況且冀州城中亦有上千侯府精兵鎮(zhèn)守,必要時可引為支援,是以后軍只需少量兵馬便可。
當然,這一切是在速戰(zhàn)速決,盡早拿下恩州的前提下,否則崇侯虎反應(yīng)過來,揮師南下,冀州必然陷危。
“鄭倫、蘇明真,你二人隨我坐鎮(zhèn)中軍,隨時準備帶兵出陣。”蘇護看向心腹大將以及幺兒。
“得令。”
剛安排好三路大軍,外間就有消息傳來。
“稟報君侯,恩州方面有消息了。”
“哦?速速道來。”蘇護看向堂下的甲士。
“據(jù)探子來報,恩州大將帶領(lǐng)四千人馬,已至老鹽河處,并封鎖了兩州道路,不許任何人通過。”甲士將探聽到的消息道出。
四千兵馬。
這個數(shù)字讓堂中眾人側(cè)目。
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恩州上下,算上伯府親隨,攏共也不過五千多人。
如今一口氣派出四千,擺出了一副決戰(zhàn)的架勢,又是在老鹽河這種地方,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張植心中想法。
老鹽河雖說是河,但并不寬大,也沒多深,且常常斷流,根本阻攔不得冀州兵馬通過,連戰(zhàn)車亦能輕松通行。
“領(lǐng)兵大將是誰?”蘇明真問道。
“并非恩州中人,也非武將打扮,而是一極為年輕的青衣人。”甲士如實相告。
眾人下意識想到了方才一身青衣的劉行。
煉氣士么。
但就算是煉氣士,想在老鹽河前,攔下前路、中路近三萬大軍,也無異于癡人說夢,除非對方有仙人法力。
但若真有仙人手段,也不必玩這些花樣了。
“老鹽河。”蘇明真低聲喃喃。
對于這處曾巧遇神人的福緣之地,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兩旁并無山川之險可借。
“難不成,是樹林?”蘇明真神色微動。
老鹽河兩岸的確有大片垂柳成林。
實際上不只是老鹽河,在如今這個時代,不論你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片高大古木組成的深林。
“難道這青衣人有操控林木之力?”由不得蘇明真不多想。
不過具體情況,還是要親眼見過才好確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他有何手段,我等一一接下便是。”蘇明真沉聲說道。
蘇護眉頭舒展,贊同道:“我兒所言不差,正是此理。”
接下來,就是具體布置了。
對于這些,蘇明真非是州中大將,并不了解,眼見得插不上話,就離開了堂中,回到自家宮室。
放出赤鷩精魄,繼續(xù)在侯府周邊巡視。
而他自己取出火紅玉石,煉化吐納起來。
戰(zhàn)事將起,他得盡快提升功行才是。
不過,相比起這些火紅玉石,他想到了另一件物什。
在囊中翻找片刻,他取出了一根晶瑩如玉的火紅色松針。
在赤鷩精魄的記憶中,嘯父修煉火法時,曾有幸遇到炎帝雨師赤松子元神出游,獲贈了這根赤松之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