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秦王府。
一名身著五爪蟒袍,頭戴九旒王冕的青年男子盯著眼前的王座,負手而立。
此人正是找李林測字之人,當朝大皇子,秦王趙溫。
就在今日,回府后的趙溫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自己成了一名孩童。
仲父在中箭身亡的那一刻,趙溫的心好痛,他好想自己能為仲父擋那一箭。
而自己夢中的仲父兼老師,竟然和那位給自己測字的少年李林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名字變成了林叢。
那位史書上荀子最得意的弟子林叢。
趙溫知道,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夢,而是自己覺醒了前世記憶。
作為一名修行者,趙溫內心很激動,但是他身為皇子,又必須時刻保持冷靜。
只有時刻保持冷靜,才能坐上太子之位。
趙溫梳理了一下前世的修煉法決,又結合今生的修煉。
僅僅一個時辰就突破了煉氣境界,達到筑基境界。
趙溫在煉氣境界已經三年,不管他如何刻苦修煉,始終無法突破。
而現在覺醒了不完整的前世記憶,一個時辰就突破了境界,他再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趙溫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李林,畢竟今生的李林比他還小幾歲。
最重要的是無論身份與地位,李林與他都不可同日而語。
趙溫左右為難,只得先派人調查一下李林最后再做決斷。
已經過了幾個時辰,調查的人還沒有回來。
不知為什么,此刻的趙溫既緊張又害怕。
趙溫緊張,是因為他不確定李林有沒有覺醒前世記憶。
如果李林沒有覺醒前世,那么就算他再次見到李林,也不用擔心什么。
同時,趙溫也害怕,畢竟李林只是一個擺攤測字的,肯定沒有什么家世。
以他趙溫今時今日的地位,如果李林覺醒了前世記憶,再利用和他的關系胡作非為,甚至犯下殺頭的死罪。
那么他趙溫作為李林的靠山,這一輩子都將無法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就在趙溫胡思亂想之時,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然后站在趙溫的身后,眉頭緊鎖的低著頭。
那黑衣人三十來歲年紀,濃密的絡腮胡子,鼻直口方,滿臉英雄氣。
“讓你查的那少年,查得怎么樣?”趙溫又問道。
“查過了,他是武安侯李秉的二公子,不過……”
黑衣人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他是庶出,其母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
“繼續。”趙溫冷冷道。
“他自幼體弱多病,平日里除了讀書,甚至連書房都不出,所以整個神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不過……。”
黑衣人剛停頓了一下,趙溫突然回頭,皺眉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不過三個月前,他突然走出侯府,在長安大街擺攤測字,就像變了一個人,屬下覺得有些不尋常。”
黑衣人將自己查到的一切匯報完后,又低下頭,盯著趙溫的后腳跟。
趙溫聽到此處,心中大驚。
心想:難道他在三月之前覺醒了前世記憶?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何會突然之間性情大變。
“李林此人,你要暗中派人保護,且不能讓他察覺,更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要是李林有個三長兩短,后果你知道的。”
趙溫說話時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很冷,冷得就像雪地里的孤狼,隨時都會嗜血傷人。
——————分割線——————
武安侯府。
李林緩緩睜開眼,感覺身上有些疲憊。
現實中雖才過了一夜,在無字天書中卻度過了十來天。
他不清楚自己中的那一箭從何而來,卻也不糾結,等下一次進去再一探究竟。
每次李林進入別人的前世,都會消耗很大的體力,所以他會選擇性的進入。
而且自己不能讓其他人察覺,每次進入別人前世都會控制時間。
因為他每次進去別人前世,現實世界就會睡覺,為了不被當成植物人,他都是選擇晚上。
李林隨手拿了一本書走出房門,沒想到拿得竟然是《荀子》,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里面有一句話:賢哉叢也!
難道進入別人前世還能改變歷史?
李林大驚!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改變歷史就意味著要改變所有人的記憶。
讓那個歷史上沒有的林叢,變成了所有人記憶中荀子的學生。
李林深吸一口氣,念道:“真是賢德啊,林叢!在簡陋的小船上,吃不好,睡不好,別人都忍受不了這樣的憂愁,林叢卻能樂在其中。”
李林發現自己在念書的時候,無數如頭發絲粗細的天地元氣就會進入自己身體。
自己不念書的時候,身體仿佛就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天地元氣也是只能看到,卻沒有任何反應。
“老天爺,您為了讓我讀書,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李林很無奈,開始想要成為修行者,就必須讀書,如今成了修行者,想要吸納更多的天地元氣還得讀書。
不過成為了修行者,還達到了煉氣境界,也是值得高興的事,看來還得繼續測字啊。
想到這里,李林仿佛充滿了動力,準備繼續出門擺攤。
正在這時,肚子咕咕直叫。
達到煉氣境界后,李林仿佛食欲大增,特別想吃肉食,便吩咐青衣去準備三斤。
這可讓青衣驚訝不已,平時的李林瘦不拉幾,哪里吃得下這么多。
不過李林給的解釋是,可能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食欲特別好。
儒家修行者與別的修行者不同,李林也不怕到時候張虎看出端倪。
別的修行者是將天地元氣煉化為法力,而儒家修行者是將天地元氣煉化為浩然之氣。
就算全天下的修行者見到李林,都看不出李林是一個修行者,因為李林的身上根本沒有法力。
最多能感應到李林身上的浩然之氣,卻不知道具體原因。
根本不會把李林和修行者聯系到一起,這就是:道不同,不相與謀。
除非對方也是儒家修行者。
李林酒足飯飽后,背著包袱,出了門。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
李林剛坐下不久,一位四十來歲肥頭大耳的中年商販,急匆匆的向李林的攤位跑來。
他本就肥胖,如今雖已入秋,卻也跑得滿頭大汗。
加上他跑起來東撞一下,西撞一下,立刻惹得人人側目。
整條長安大街,幾乎因為他一個人,被搞得亂七八糟、人仰馬翻。
無論是商鋪里的商販,還是正在挑選首飾的娘子,就連春風樓里的姑娘,都紛紛向李林的攤位瞧了過來。
當那肥胖商販瞧見李林,臉上立刻寫滿了激動。
李林認得他,正是昨日的商販。
這商販的老婆懷有生孕,而且臨盆在即,特來找李林測一字。
“先生真是神算呀!”
那商販剛到李林攤位,便直接拉著李林的雙手,激動的不行。
街道上圍過來的一群人見到商販如此表現,心中更加疑惑。
這時,只見一個認識那商販之人,拉著他問了問:“老錢,這怎么回事兒呀?”
“諸位!諸位!我老錢在這長安大街,也有些年頭了,今日不管您是來尋物件的,還是來尋開心的。今日掃了諸位的雅興,老錢先給諸位賠個不是。”老錢向眾人行了一禮。
“到底怎么回事兒,你倒是說呀!”剛才那人又問道。
“諸位有所不知,老錢我呀!人到中年,膝下無兒。賤內連生了三胎都是姑娘。這不,年前又懷上了。臨盆在即,我特來請這位先生測字字,看是男娃還是姑娘……”
老錢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位先生可了不得。一句話沒問我,只讓我寫一個字。我一個做買賣的,哪里識得幾個字呀!只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寫了一個欠字。諸位猜一猜怎么樣?”
老錢又頓了頓,說道:“先生斷言,必是男娃,并且不是首胎,更是斷言今日必生。果然,就在剛剛,賤內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整整七斤。諸位說神不神?”
不知何人突然大喝一聲:“算出是男娃就已經了不得了,竟然還算出不是首胎,并且連日子都算得這么準,這位先生可真是太神了。”
又有一人說道:“先生倒是說說,怎么算的呀!”
“說說吧!”
“說說吧!”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七嘴八舌。
李林笑著擺了擺手,對著眾人一禮。
“欠加兩點為次,故而在下斷定絕非首胎。加土則為坎。坎,中男也,故知必生男娃。昨日是初十,加十一在旁成坎,則今日當生產無疑矣。”
聽完李林解釋,立刻炸開了鍋,眾人紛紛求李林測字。
“諸位,請聽在下一言,在下擺攤已有三月,每日三字,測滿即收,還請諸位不要壞了規矩。不過,為了公平起見,在下今天的第一卦,十兩銀子起拍,價高者得。”
李林也是沒辦法,這突然來了這么多人,只測三字,肯定會引起公憤。
現在自己已經煉氣境界,要想強身健體把身體搞上去。營養必須得跟上,這都是銀子呀!
全靠府里那點月例銀子,別說每頓三斤肉食,恐怕頓頓見肉都有點難。
“我出十五兩。”
“我出二十兩。”
……………………
……………………
“我出五十兩。”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價格抬到了五十兩。
見到這一幕,李林已經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
必須整個烤乳豬,再整一壇春風樓的三杯醉。
自己一個侯門公子,月例才十兩銀子,現在算一卦就是五十兩,看來要發財了。
“我出一百兩。”
正在這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緩緩走了過來。
“如煙姑娘……真是如煙姑娘……”
人群中,不知何人突然認出來人,正是春風樓的柳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