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公子走后,李林剛喝了一口酒,攤位前又來了一人。
只見他四十來歲年紀,長得肥頭大耳,從打扮上看,像是一名商販。
不過他來后也不說話,一直摸著后腦勺,仿佛把什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測字?”李林問了問。
“對對對……賤內臨盆在即,特來找先生測個字,看看是男娃還是女娃,不過我把那寫好的字條給弄丟了。”中年商販滿臉尷尬。
“無妨,便再寫一個字吧!”李林同樣拿出無字天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過這人一看就不是修行者,這次李林沒讓他寫生辰八字。
中年商販想了想,便寫了個“欠”字。
“依字而論,此胎并非首胎,不過還得恭喜閣下,令夫人明日必生一男娃。”李林微微一笑。
“當真。”中年商販激動不已。
李林點了點頭。
“果如先生所言,明日當重謝。”
中年商販說完,放下一兩銀子,也匆匆離開了。
中年商販走后,李林又給一婦人測了一字,見天色已晚,加上三字已畢,便收攤往武安侯府而去。
武安侯府位于神都城南。
朱漆色的大門,門上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武安侯府”四個金漆大字。
進門處,兩邊分別站著一名黑色鎧甲的漢子,個個腰板筆挺,顯出一股英悍之氣。
見到李林回府,兩人連忙抱拳行禮。
雖說李林只是庶出,但他畢竟貴為侯府公子,地位可不是兩名侍衛敢怠慢的。
“參見二公子!”二人異口同聲道。
“父親可在府上?”李林點了點頭,問了問。
武安侯李秉念及李林自幼沒了娘,對他多有憐憫之心。
雖因他不能修煉對他不是很重視,但李林總歸是李家血脈。
如果李林被欺負,等于就是在打武安侯府的臉,這是李秉不能接受的。
所以府上無論是公子、小姐,侍衛、丫鬟都不敢欺負于他。
反而李林同父異母的大哥李楓和妹妹李梅,對他來說還算不錯。
說不上感情深厚,至少不會故意刁難他。
李楓和李梅同時拜于道門圣地“陽庭山三清觀”,平日里很少回府。
二人每次回府都會特意去看望他,問問他的身體情況。
誰讓他本就體弱多病,偏偏還嗜酒如命。
無論是李秉還是李楓兄妹,都勸過很多次。
不過他根本聽不進去,還說什么:“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回二公子,侯爺晌午去了陽庭山。”
“知道了。”李林說完,直接進了府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剛到自己的小院,護衛張虎和丫鬟青衣便迎了上來。
“公子。”
張虎四十來歲,留個山羊胡子,長得很清瘦。
說他是護衛,他卻更像一個教書先生。
當年張虎年輕氣盛,為友報仇殺了人,隨后遭到仇家追殺。
正在他走投無路之時,被李林的母親所救,這才和他的母親一起到了李府。
平日里,李林管他叫張叔。
而青衣則是李林母親的陪嫁丫鬟,年齡比李林大十來歲。
長得不算傾國傾城,卻也算得上才貌出眾,李林管她叫青衣姐姐。
平日里李林的生活起居都是青衣負責,張虎則是負責李林的人身安全。
二人都算是李林在這個府里最值得信任之人。
“張叔、青衣姐姐,你們知道父親去陽庭山做什么嗎?”
李林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張虎跟在李林身后,青衣則去準備木桶和熱水,以便李林稍后沐浴。
“聽說大公子已經修煉到筑基境界,侯爺特意去了陽庭山。”張虎淡淡的回道。
回到自己的房間,李林坐在床沿上,張虎則站立在一旁。
李林管張虎叫張叔,張虎內心也把李林當子侄,但是張虎可不敢真把李林當子侄。
在這個世界,主仆就是主仆,不可僭越。
大齊雖重武輕文,孔夫子的儒家思想卻早已根深蒂固。
更何況,大齊的天子也同樣需要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來治理天下。
“張叔,筑基境界很厲害嗎?您也是練武之人,能不能給我講講修行都有些什么境界。”李林問道。
李林穿越到這方世界,雖然知道可以修煉,具體有哪些境界卻不是很清楚。
加上這三個月以來,李林都在想著如何運用金手指。
還沒時間把境界給弄清楚。
“我修為低微,只知曉感知、煉氣、筑基、金丹、宗師,至于再高的境界,就不清楚了。”張虎回答道。
“按照張叔的說法,那筑基境界也不是很高呀!為何父親會如此重視?”
李林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公子有所不知,無論道門、佛門還是武道,整個天下也就三人達到宗師境界。”
“而這三人無一不是覺醒了前世記憶,方才有此成就。”
“若不能覺醒前世記憶,無論有多高的天賦,境界最多到達金丹,終是元神無望。”張虎解釋道。
李林越聽越心驚,他沒有想到前世記憶對修行者這么重要。
“難道說,我馬上就要起飛了?”想到自己的金手指,李林忍不住心中狂喜。
李林迫不及待的想馬上進入白天那位皇子的前世。
李林知道當朝有三位皇子秦王、晉王、楚王,同時他們也都拜入道門,是自己大哥李楓的同門師兄弟。
雖然不知道白天那人具體是哪一位,但是他不止是皇子,還是修行者,想必前世也不會太差。
李林借口說累了,便支走了張虎,又躺在青衣準備好的木桶里洗了個熱水澡,這才躺在床上,翻開了無字天書。
進入別人的前世,李林已經算得上經驗豐富了,畢竟在長安大街擺攤已經三個月。
測過的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拋開有些重復來測字的,李林進入別人前世也有五六十次了。
李林熟練地翻到白天皇子的生辰八字那一頁,然后用食指放在上面。
李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仿佛他的整個靈魂都鉆進了那生辰八字里面。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不遠處,一輛馬車倒在道旁。
一名七八歲的男孩奄奄一息,依靠在馬車的車輪上,支撐著快要倒下的身體。
“救……救……”
那男孩指著旁邊倒在地上的女人,拼盡全力卻還是沒有把話說完,昏死了過去。
李林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才看到地上那女人二十四五歲年紀,渾身是血,也不是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根據經驗,李林知道每一次睜開眼,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那人的前世。
現在他第一眼見到的是遠處那男孩,那么眼前的男孩就是那位皇子的前世。
他很想馬上去救他,可是他實在沒有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
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尸體,大地一片血紅。
李林再也忍不住,“哇”得一聲吐了起來,仿佛五臟六腑都要跳出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李林才緩緩回過神來,連忙跑到孩子身邊,用手指探了探鼻息。
“有氣息,還好還好。”李林松了口氣。
李林將男孩與那女人背到附近一條小溪旁,然后喂了兩人一些水。
又撕下自己的衣服,給二人做了一個簡單的包扎。
再去馬車上翻找了一遍,李林很幸運,不僅找到一些食物,還找到了生火用的火鐮、火石、火絨、火煤。
李林之所以能認識這些東西,都虧了這三個月時間進了不少人的前世。
否則讓李林一個人在野外生存都是個難題。
李林見那馬車裝飾豪華,里面還有足夠食物,想必這對母子的身份也不一般。
把東西全部搬到河邊,李林用力敲擊火石漸漸的出現了火星。
但這些火星遠不足生起明火,李林又拿出艾蒿嫩芽做的火絨。
火絨碰到火星后不能形成明火,李林又拿出火煤加入來引燃。
這個過程類似于冬天農村烤火時,在冒著青煙的火源上放些易燃物,再輕輕吹燃。
生完火后,溫度慢慢回升,二人臉色才稍微有些好轉。
直到天黑以后,二人才醒來。
婦人也許還沒從恐懼中走出來,只是緊緊地將男孩抱在懷里。
一雙眸子驚恐的盯著李林,也不說話。
“夫人不用害怕,在下并非歹人,反而是在下救了你母子二人。”
“若在下有害人之心,也不用花這么多心思來救你們,夫人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林微微一笑,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
那婦人聽后,點了點頭,始終沒有說話。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閣下今日之恩,趙政沒齒難忘!他日定當報答!”那男孩站了起來,擋在婦人的身前。
李林哪里還看不出男孩的意思,分明就是怕自己把那婦人怎么樣了。
那婦人長得確實還不錯,可自己現在身體畢竟才十五歲。
再說了,自己長得難道像那種禽獸不如的人嗎?
李林心中覺得好笑,同時也佩服趙政的勇氣與孝心。
“在下姓林名叢,報答就不用了,正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李林擺了擺手。
至于為什么改名,主要是李林不想用真名。
畢竟未來那位皇子覺醒前世記憶,發現自己前世還是叫李林,必定會有所懷疑。
李林也難得想名字,就把名用做了姓氏。
“敢問閣下可是趙國人?”
趙政盯著李林,此刻他根本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更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
“趙國、趙政。這男孩不會是秦始皇吧!”李林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