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一中，教學樓前廣場。
面色漲紅的方百勝用可以說是“猙獰”的目光盯著楚天明：“怎么樣！你敢不敢接受我的賭約！”
他想的很清楚，雖然楚天明欺騙了他的女朋友，他一定要復仇，但他總不至于因為這個就要殺人或者把楚天明給打殘之類。
可如果僅僅只是不輕不重地打他幾頓，又遠遠不夠解氣。
所以方百勝想到了一個辦法。
楚天明不是喜歡欺騙女孩子的感情，喜歡當渣男嗎？那他就讓楚天明當眾穿女裝，狠狠地羞辱他，踐踏他的尊嚴，讓他一輩子抬不起頭，這可比打他幾頓要快意多了。
不僅如此，等到楚天明被迫女裝的時候，他還會再安排幾個男生當眾去跟女裝的楚天明表白——
這簡直就是終極侮辱呀！
而被來自方百勝的層層惡意所針對的楚天明，默默地掃了一圈周圍的人。
果然很多人都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有的女生眼里甚至流露出了興奮的光彩。
楚天明看向似乎很像校領導的男人：“老師，有人在當眾提出賭博，您不管管？”
方百勝瞠目結舌——你怎么能告老師呢？
“首先，我不是老師，我是門衛。”穿著一身純黑正裝，梳著整齊的大背頭，皮鞋锃亮，領帶一絲不茍的中年人淡定道。
“其次，校規雖然嚴禁賭博，但這種帶有激勵性質的三人以下的打賭并不禁止，畢竟可以促進學生的上進心。”
很好，不禁止個人之間的打賭，意思就是賭錢也可以嘍？
楚天明看向方百勝：“這個賭約我不答應，我對你的女裝沒興趣，除非你把自己的賭注換成錢。”
“哼，那我就賭五萬塊，外加女裝，”方百勝痛快道，“相應地，你輸了也是五萬塊加女裝！”
“成交。”楚天明點頭。
人群中莫名響起幾聲低呼，聽起來……好像挺興奮的。
“楚大哥！楚大哥！讓一下，謝謝！麻煩讓讓，謝謝謝謝！楚大哥！”
人群中一個女孩擠進來，一路小跑到楚天明身邊，小兔子頭繩一跳一跳的。
“雨瑤姑娘，”楚天明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楚大哥你在干什么呀？我一來就看到這里好熱鬧。”童雨瑤滿臉好奇。
跑到楚天明身邊的漂亮女孩一下子吸引走了大半圍觀者的視線。
“沒什么，在和一個舔狗打賭而已，”楚天明揉了揉童雨瑤的頭，“我們走吧。”
“好！”童雨瑤仰頭答應，和楚天明一起轉身，伸手抱住他的胳膊。
童雨瑤頓時收獲了大部分女生嫉妒的目光，而楚天明則收獲了男生們的眼紅。
形只影單的方百勝額角青筋暴跳。
“記住我們的賭約，”楚天明轉頭看了方百勝一眼，“一年之后，你的錢我就收下了。”
說吧，楚天明頭也不回地和童雨瑤向著外面走去，人群自動給這對璧人讓出一條路。
方百勝被圍在漸散的人群里，看著楚天明和女孩遠去的背影，用力地握住雙拳，指節發白，指甲深深地刺進肉里。
……
楚天明和童雨瑤一起走進教學樓里，教學樓里倒是格外寬敞，大廳和走廊里甚至還放了長椅。
“嘶……仔細想想，我剛才是不是有點像個反派？”
脫離了圍觀者的視線，站在大廳的角落里，楚天明突然想道。
不過相比于這個，另一件事更值得在意。
他低頭看向抱著自己胳膊的童雨瑤。
童雨瑤耳根一熱，連忙放開楚天明的胳膊。
“雨瑤姑娘，你這是……”
“我看楚大哥好像在和人吵架，想給你助一下威嘛，”童雨瑤撓了撓頭，憨憨地笑，“楚大哥我有沒有幫到你？”
“嗯，謝謝。”
楚天明點點頭，心中卻有些不解——以這姑娘的智力，竟然能想到這一環嗎？
而童雨瑤心里也很不解——為什么姐姐在心靈感應里告訴她只要去抱住楚大哥的胳膊就能幫助他呢？
“哦對了，楚大哥剛剛看了一下，咱們好像都是三班的，”童雨瑤滿臉開心，“咱們可以在一個教室上課了！”
“這樣啊，那確實不錯，”楚天明點點頭，思索幾秒，開口道，“那你知道三班的教室在哪嗎？”
“欸……我好像沒看。”
童雨瑤微微張開嘴巴，陷入了思考，雙眼漸漸放空，仿佛隨時會有口水從嘴角流下來。
果然她還是那個小傻子。楚天明心道。
楚天明剛剛在外面還沒來得及看教室位置就被方百勝打斷了，現在這個情況，再出去看教室位置大概率會被圍觀，還是在教學樓里問問人，到處找找吧，反正時間還很充裕。
領著童雨瑤在一樓看了一圈，沒找到，楚天明帶著她上樓。
二樓的走廊也有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低頭看書的人，頭發花白，穿著肥大的灰色衣褲，僂著腰，塌著肩膀，因為低頭看不清面容。
“老大爺，您知道高一三班的教室在哪嗎？”童雨瑤看到長椅上有人，立即問道。
長椅上的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稚嫩但沒什么生氣的面孔，一雙漆黑的眼睛大而無神。
“抱歉，同學，我朋友眼神不太好。”楚天明趕緊替童雨瑤道歉。
不過雖然童雨瑤把同學叫成了老大爺不太對，但也可以理解，畢竟長椅上這個男孩少白頭嚴重也就罷了，關鍵他身上總縈繞著一種莫名的暮氣，給人的感覺就是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像個年輕人。
甚至毫不夸張地說，徐大爺那種老當益壯的老年人看起來都要比這位同學更年輕。
“沒事，”暮氣沉沉的男孩搖頭，合上書，“我帶路。”
“謝謝了同學，我叫楚天明。”楚天明道。
“仇言。”男生道。
“我叫童雨瑤，”童雨瑤雙手合十，“對不起同學，我剛剛看錯了。”
仇言只是點了點頭，單手夾書，起身向著左邊走廊走去。
走廊盡頭的一間教室門沿頂端插著一個牌子——高一（3）班。
楚天明推門而入，教室極為寬敞，桌椅已經擺放整齊，老師還沒來，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互相認識彼此。
“謝謝，同學你是哪個班的？”楚天明問道。
“這個。”仇言道。
“仇同學你也是三班的嗎？那你要為什么在外面看書啊？”童雨瑤好奇道。
“這兒吵。”仇言確實人如其名，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愛說。
“《浴蘭節的幽靈列車》？”楚天明看了一眼仇言的書，“這是本地的作者寫的吧？”
“嗯，一個叫‘雪花不甜’的作者寫的，恐怖小說，很好看，講兩個朋友的故事的，圖書角那里就有。”
提到書，仇言的話一下子多了起來，指著教室里講臺右邊的角落道。
楚天明看過去，那里放著一個透明的大塑料箱子，箱子里全是各種類型的小說圖書。
“楚大哥你怎么知道這本書本地作者寫的啊？”童雨瑤好奇。
“因為浴蘭節是我們武陽城本地的節日，”楚天明解釋道，“百年前城市南方的雪鐵原樹海里，植物型兇獸們曾經對武陽城發動過一次襲擊，釋放了某種會傳染的毒性花粉，令城內死傷慘重，后來有人發現用一種名為‘青玉蘭’的花泡澡，能夠克制毒花粉感染傳播，才算是解除了危機。”
“這場危機之后，為了紀念對抗災難的勝利，每年的十月十五日，就被定為武陽城的‘浴蘭節’，會用這個節日作為書名，九成九的概率是本地人。”
“原來如此！”童雨瑤恍然，“我說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節日。”
“你是外城人？”仇言猛地看向童雨瑤。
“嗯，”童雨瑤點頭，“我是……”
“哼！”
仇言冷哼一聲，拿著書扭頭就走。
楚天明和童雨瑤站在門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