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微怔了一下，嘴角有一絲微微的弧度，似乎沒想到他只是這么一說，卻能引來她侃侃而談。不過也是，她把他當空氣忽略，見到他不行禮也不尊重，她有這樣的回應也不算奇怪了。

但，膽子大也是真的。

“芊芊妹妹既然這么說了”，齊衍微微一笑，“本王剛剛也只是玩笑，芊芊可別往心里去？”

“太子殿下言重了”，時芊皮笑肉不笑，“臣女不敢。還有，臣女與太子殿下可并不熟悉，避免生出誤會，太子殿下還是莫喚的如此親切。”聽著就惡心。

“哪有誤會？”齊衍不以為然，“芊芊想太多了。”

“是嗎？”時芊道，“臣女不覺得。”

如此嗆人，齊衍越發覺得有趣。這時屬下在旁提醒他，“殿下，府中還有要事，切莫誤了時辰。”

時芊識趣的微微福身，“臣女告退了。”

前世記憶，想必某個時刻會覺得熟悉。或愛，或恨。

時芊自是不必說了。

齊衍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所有的呵護都是算計，所有的甜蜜都是陷阱。他不會有前世這樣的概念。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感情都不值一提，都是用來揮霍的。

“小姐，你臉色不太好。”

回府的路上，雪兒道。

今日算是有收獲，但時芊高興不起來，她在為難自己，料不到自己從前為何那樣蠢，怎能被他迷惑了半生，“沒事，累了而已。”

“那我們趕緊回府”，雪兒道，“小姐走了這么久，傷又還沒有好，定是要好好休息的。回去了，奴婢先準備藥和飯，小姐吃了再睡。”

“好。”

主仆倆剛踏進梨花院，便傳來一聲沉沉的質問。

“你去哪兒？”

時昭緩緩轉過身，面無表情。

“見過大小姐”，雪兒福身行了禮，然后就解釋，“大小姐，七小姐只是在院子里待著無聊，想出去走走而已，是奴婢由著小姐的，您要怪…”。

“我在教導庶妹”，時昭嚴厲的眼神望向她，“你一個奴婢插什么嘴？”

雪兒低頭，“奴婢不敢。”

時昭緩步到時芊面前，揚手下來。

“小姐！”

雪兒條件反射般迅速擋在時芊面前。

時昭一巴掌就將雪兒呼倒在地。

時芊眉頭緊皺，“大姐，你這是干嘛？”

雪兒痛都來不及，連忙爬起來繼續護在時芊面前，右邊臉頰通紅。

“罷了，我不想再動手”，時昭看著雪兒迅速腫起來的右臉頰，面上無半分憐憫，“你退下，我有話要同七妹說。”

“大小姐，求您”，雪兒語氣卑微，“七小姐身體不好，傷口又沒有痊愈，她不能再受傷了。”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時昭淡淡道。

“雪兒，你出去。”

時芊道。

雪兒不放心，“小姐…”。

“去給我準備藥和飯吧。”

時芊又道。

雪兒猶豫著答應了，“是。”

“大姐，請說吧。”

時芊正面和她對峙。

“我們都是爹爹的女兒”，時昭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坐在位置上，低頭懶懶的把玩著手腕上的名貴手鐲，話里有話，“一同生活在令尹府。我母親去世的早，爹爹將后院交給我打理。私底下妹妹們如何鬧，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不知道你們性情是如何？或好或壞從不了解。但這一次，七妹真叫姐姐開眼了。七妹，我知道你從小就沒有娘親教養，但作為令尹府的小姐，品行應當是合格的。半月前犯了錯，不在府中閉門思過，竟還大搖大擺出府門？”

時芊知曉她這位嫡姐不像表面溫柔，反而從她身上看到了話本里大宅院中鐵腕主母的影子，“這件事情是時芊做的不妥當，下次不會了。”

“七妹，我看得出你有些小聰明”，時昭又道，“但你記住了。現在后院是我掌管，你的那點小聰明不要想著用在后院里，因為我會時時刻刻盯著你。但凡你有一點錯漏，我都會根據家規嚴懲。上至主子下至奴仆，都是一樣的。只要我在后院掌管一日，你就別想著能越過我。”

只是跟著她去了一趟風雨樓，就能引起她如此這般猜疑。

原不是省油的燈。

“大姐，對不起”，時芊抬起頭時，眼角已經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楚楚可憐的，“我只是前幾日受了罰，心情不好，才想出去走走的。我不知道會惹大姐生氣，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時昭皺了皺眉，不知道她這位庶妹唱的是哪出？

她對時芊了解的太少了，對她的印象都是從后院里聽來的，常被欺負，沉默寡言，不愛笑，不愛說話，逆來順受，哭的很多。但就這樣看，差的也不是很多。

“我不是存心想刁難你”，時昭站起來，圍著她繞圈，“我們都是爹爹生的，我自然不會待你像外人。我只是想告訴你，七妹，嫡便是嫡，庶便是庶。你若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就不要怪我容不下你。我是爹爹的第一個孩子，是嫡女，爹爹自是喜歡我信任我多些。七妹，你明白了嗎？”

“嗯嗯。”

時芊一味的點頭。

時昭離開時在她身旁停下來，聲音輕柔如同鬼魅，“我和齊衍在一起光明正大，除了爹爹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所以你千萬不要覺得從這件事情上能抓到我什么把柄。若有把柄，我早被威脅無數次了。”

“…”。

時昭和齊衍果然有關系。

齊衍給外界的形象是紈绔多情，似乎對江山不屑一顧。其實他是最貪婪的，想讓全天下的人都聽命于他。外界被他的假象迷惑，自然不會聯想到他和周國令尹的嫡女在一起能有什么目的。

時昭又癡戀齊衍，恨不能立即跟他去齊國成了親。這兩個人一副只愛風花雪月的模樣湊到了一起，實在讓人想不到是能奪江山的組合。

時昭踏出門檻之前，時芊雙腿突然發軟，不受控的跪倒在地上。這樣就很像時芊被嫡姐震懾，嚇摔了。時昭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得意的情緒轉瞬即逝。

膝蓋和屁股的痛連到一起，時芊倒吸一口氣，這副糟糕的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