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吳修故作高深，擺出了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淡淡道：

“徒兒啊，若想在刀道中有所成就，一定要切忌，刀之道，乃是恢弘大道，無邊無際！”

“即便是宗師，也不過一葉菩提，亦或滄海一粟。”

“不止是你，哪怕是我，要走的路，也還有很長。”

說罷，便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看到自己的師父走了出來，守候在門口的郭剛立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后退兩步等待吳修發話。

看著他臉上毫不避諱的崇拜與敬重，吳修微笑著點了點頭。

隨后，便讓郭剛跟著他，來到了后山的樹林中。

“來，徒兒，讓為師看看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成果。前面那棵樹，劈來看看。”

吳修挑了一顆粗細差不多的小樹，對郭剛說。

“是，師父！”

郭剛毫不猶豫，立刻抽出了背上的柴刀，拉開架勢便是一刀。

刀光一閃，那顆被指定的小樹便應聲倒地，切口整整齊齊，連毛刺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吳修忍不住在心里嘖嘖稱奇，但為了不失自己貴為師尊的身份，也只能故作淡定地緩緩點頭：

“還行。”

但沒想到這簡單兩個字，卻讓郭剛的臉“刷”得一下變得慘白。

“對不起師父！徒兒不該好高騖遠，過分驕縱！”

“明明也只修煉了區區一年，便妄圖參透更高的境界，甚至在您這位刀道宗師面前班門弄斧…”

“請您放心，徒兒今后定會穩扎穩打，勤加練習！”

在這個世界上，擅自逾越自己的境界企圖追求超越自己太多的力量，可是大忌。

郭剛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不是，咋了？

吳修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說啥了，把這小子嚇成這樣？

不久倆字嗎？挺正常的啊？

唉算了，反正他自己嚇唬自己，也免得吳修費勁編什么理由了。

于是，便借坡下驢：

“徒兒，你能自己悟得這份道理，也不枉為師我耐心引導如此之久。”

“你且看我為你掩飾一番，何為刀道！”

說罷，吳修抽刀砍出。

寒光一閃，刀起刀落。

那把柴刀被卡在了樹干上，嗡嗡作響。

唉？

不是，剛才郭剛砍樹的時候不是挺輕松的嗎？

這刀不應該挺快的嗎？

咋回事啊？

只有吳修自己心里清楚，他這一刀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但刀也只是卡在了樹上，不上不下的很是尷尬。

吳修甚至想把刀從樹里拔出來都做不到，這破玩意卡死了。

吳修緩緩抬手，臉上不露悲喜，剛才出刀的那只手收回到了背后。

接著，趁郭剛還在愣神的功夫，淡淡地問道：

“徒兒，為師這一刀，你可懂了？”

懂…

個屁啊！

什么玩意，能把刀卡樹上？

你勁大點都不至于吧？

郭剛甚至在心中懷疑起了吳修的身份，不由得偷偷觀察起了眼前的人。

吳修頷首，將右手輕輕背在背后，望著樹梢上筑巢的鳥雀輕輕發出嘆息。

望著這如同山水畫作一樣的場景，郭剛心中忍不住一驚。

剛才吳修的動作重新在腦海中重播，只是這一次，加上了許多原先并不存在的東西。

空氣的流動，收到了影響嗎？

或者是周邊的某處落葉，樹頂的某些枝丫。

看似隨意的一刀，其中到底融入了多少信息？

“沒錯…沒有那么簡單。”

郭剛不由得激動了起來，看向吳修的眼神也愈發崇拜起來。

“師父悠然自得，顯然胸有成竹，根本不可能是失手。”

“這顯然是一場考驗！”

“世間萬物，大道至簡。剛才這一刀看似簡陋，恐怕實則是因為其中蘊含的東西太多，以我的境界根本無法參透罷了！”

這樣想著，郭剛那如亂麻般的心頓時茅塞頓開。

“師父這是在點撥我，若是連這種東西都無法參透，我還怎么配做他的弟子！”

“不行，剛才的這一刀，我一定要悟出來！師父對我寄予厚望，我絕不能讓他失望！”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剛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便都有了解釋。

師父出刀前看似隨意的步法，其實暗藏玄機！

砍到樹木上軟綿無力的一刀，實則力藏萬鈞！

尤其是柴刀脫手的拿一下，看似事物，實則暗潮洶涌。

顫抖著收回背后的右手并非是因為發麻，而是要用快速的抖動來卸掉多余的力！

否則以他的實力，真正砍下去的話，恐怕這座山頭都要被削平！

一切都合理了！

…

看著越來越興奮地圍著柴刀轉圈的郭剛，吳修忍不住嘆了口氣。

得虧這家伙沒事光喜歡胡思亂想，不然還真瞞不過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日頭便從二人的頭頂，逐漸落到了西邊的山上。

那邊的郭剛越看越興奮，雖然緊張得滿頭大汗，眼神中的敬重卻越發明顯。

“實在是太高了…師父的境界實在太高了！我思索至今，居然尋不到一絲破綻！”

“若是我能領悟其中奧妙，恐怕也能離師父的境界更進一步了吧！”

“如此高深的技法都舍得傳授與我，師父…真是太偉大了！”

這一刀，驚天地泣鬼神，仿佛橫斷萬古，又仿佛斬向虛無。

看山還是山，看誰還是水。

盡管郭剛現在琢磨不出，但并不影響他對這一刀的敬重。

吳修靜靜地站在一邊，極目遠眺，望著遠方的云朵與夕陽。

實乃高人之姿，高，實在是高。

只是為了維持這副高人模樣，他已經兩個時辰沒挪過地方了。

腿…腿要抽筋了。

不行，再待下去遲早要繃不住了。

得想辦法離開這里。

想到這里，吳修輕描淡寫地轉過了頭，對正在參悟刀法的郭剛說道：

“徒兒，你且記住為師的告誡。”

“刀道之途，切忌急功近利。”

“應當平靜如水，腳踏實地穩扎穩打，才能有沖破瓶頸，成長為參天巨木的能力。”

“你現在境界尚淺，我這一刀的真意，你無法探明，也是正常的。”

“但無需憂慮，只要你堅定信念，勤懇練功，加倍努力。”

“這一刀，你未必無法企及。”

“為師看得出來，總有一天，你定是要沖破這天，叱咤風云的人物！”

總之，就是別在這硬看了，你啥也看不出來的。

老老實實回去劈柴吧，完事睡一覺，做個夢啥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