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俯瞰,冰暴山谷好像個巨大奶瓶,小小的瓶嘴包裹著粗大的柱狀物。
山谷內地形開闊,地勢起起伏伏,可以藏身的地點有很多。
以熊洞為圓心,六隊各組藏身地點大概成半圓形分布,在他們后方1到3公里范圍內,其他各隊離得遠遠的觀戰。
一個石窠子里,石默然、李柏、安啟欣三人同時放下望遠鏡。
從六隊各組所處位置上看懂了陳爍的戰術布置,卻更加迷惑了。
三個組負責引誘玩耍的幼熊,兩個組負責引開洞口的母熊;沒有看到公熊,應該在洞里睡大覺,所以另有三個組爬上了熊洞兩側的陡坡,看樣子是要利用高坡上的積雪制造一場小型雪崩,用雪堵住洞口拖延公熊出洞時間。
整體戰術思想跟聯軍大同小異,只是聯軍沒有想到制造雪崩這一點,讓人暗自佩服陳爍對地形的出色利用能力。
這些都看懂了。
但最關鍵的部分,誰打主攻,誰干掉幼熊和母熊,誰對抗暴躁的精英冰暴熊?
沒看出來。
400人也未必能做到的事,三位隊長也不認為陳爍會天真地把寶壓在40人身上。
三人交換著眼神,都流露出疑惑神情。
身后突然傳來一片高分貝尖叫聲,好像女生們集體從書包里翻出癩蛤蟆,離得遠也聽的很清楚。
“圍觀群眾素質堪憂啊。”七隊隊長安啟欣低聲笑道。
尖叫聲打破了山谷里的寧靜,有可能對六隊作戰造成影響。
他不由回身舉起望遠鏡,然后就呆住了。
“怎么了?”
李柏發現安啟欣身體一動不動,好像中了秘法師的石化光線一樣,不由也回身望過去,然后,也定住了。
“兄弟們,別玩了。”石默然回頭懟了懟李柏,“各隊長應該約束一下各自隊員,這樣會影響六隊……作戰的。”
后三個字幾不可聞,眼角余光中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物體。
石默然一下子抬起頭來。
就見谷口方向一頭巨狐疾馳而來,由遠及近,如狂風般從石窠子旁掠過。
高度的問題,三人剛好跟騎在巨狐身上的騎士看了個臉對臉。
“你們好。”英俊騎士打了個招呼。
“……。”
石默然張嘴竟發不出聲音,目送英俊騎士趕往千米外的前線陣地。
直到那個瀟灑背影躍過一堆亂石看不到了,安啟欣才緩過神來,輕聲道:“我可能有點用腦過度了,不然的話怎么會看到幻象呢;你們猜猜我剛才看到了什么,我居然看到陳爍騎著一頭三米高的龍爪狐從我們身邊經過,還跟我們打了個招呼……”
聲音越來越弱,他看著李柏、又看石默然,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兄弟,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蹲在地上使勁兒撓頭,“強,也要有個限度吧,這也太打擊人了,我……想回家!”
一旁,石默然粉嫩的娃娃臉更加粉嫩了,搖頭苦笑,“化腐朽為神奇,化不可能為可能,不愧基地學校史上最強的名號;我終于明白了,怪不得他讓龍白芷參會,本人根本不露面;怪不得聯軍慘敗,六隊一個隊要單挑;怪不得沒有布置主攻,原來他早就想好要馴服龍爪狐當主攻了!”
不由抬頭指天,“教官,我要投訴,六隊有違規編外隊員,咱們不帶這么玩的!”
“習慣就好了。”
李柏的聲音又干又澀,不帶一絲水分,“我隊里有個第一基地的學生,早上我問他‘陳爍真那么強嗎’,他說了一句‘習慣就好了’;當時我還不明白什么意思,現在算是有所體會了。”
自失一笑。
習慣就好了?
職業者生涯之初能有這樣一位競爭伙伴,人生何其幸也!
……
距離與風向的原因使得后方幾百人騷亂的聲響并沒有影響到前沿陣地,一處高崗頂部的亂石叢中,十組組長許思云一絲不茍地觀察著幾頭幼熊的情況。
這是個體型嬌小,個子矮矮,會被誤認為初一學生的小女生。
剪了個秀氣的學生頭,長相也文靜,單看外表誰想不到她的職業是以狂野暴躁,受傷越重、攻擊力越強而著稱的狂暴武士。
“組長,你認為我們有可能贏嗎?”同組一個男生低聲問道。
“沒可能。”吐出嘴里的草棍,許思云收起望遠鏡。
“沒可能,你還堅決支持陳爍?”另一個男生嘻嘻笑,“不會因為是帥哥吧?”
“帥,有屁用嗎?”
許思云嘴里蹦出很不符合形象的字眼,不屑笑道:“冰暴熊會因為他長得帥就放過他?我們是職業者,實力……”說著握了握嬌小的拳頭,“才是真正的臉!”
“那你還支持陳爍?”同組女生有點詫異,在她看來三組和十組兩位隊長都是奔著那張帥臉去的,但機會不大,因為有龍白芷在。
“因為他夠膽啊!”許思云語氣鄭重。
“夠膽?”第一個發問的男生搖頭,“我看他是嘩眾取寵,神秘兮兮的作戰計劃還不如往魚肚子里塞毒藥來的實際。”
到這個時候也沒透露作戰最關鍵的部分是什么,嘩眾取寵、故弄玄虛的看法成了六隊主流。
許思云忽然嘆了口氣,“也不能排除這種情況,我姑姑常說,男人越帥、心腸越壞。”
“那咱們這位隊長的心腸算是壞到家咯。”同組女生語氣悠悠。
……
十組側前方百米處,一組二組藏在矮坡下,一場討論也在進行中。
“我很好奇,你們一組好像對陳……隊長特別有信心。”十米外的邢簡探出頭,擔心被兩把大劍剁就及時換了官稱。
他對陳爍沒有個人看法,只是覺著不完全公布作戰計劃是種不負責任的表現,當身處山谷中、熊洞前,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
龍白芷沒搭理,心說我們一組的事用你操心嗎?
氣氛有點尷尬,高朗打圓場,“當然有信心,第一基地傳奇可不是白叫的。”手肘碰了下旁邊的杜子騰,“你說是不是?”
不服不行,這個家伙似乎在哪都能來上一覺,藏身在矮坡下方,娘兮兮的小白臉也能找到舒適的位置,半躺半臥的樣子好像快睡著了。
杜子騰打了個哈欠,“還用說,那可是我唯一佩服的男人,你說他能生出冰暴熊來我都信。”
一句玩笑逗得高朗噗噗笑。
杜子騰卻被龍白芷狠狠瞪了眼,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銀發少女。
受龍白芷所限,邢簡沒有參與這個笑話,只是搖頭道:“神秘消失又下令準備進攻,要我看,陳隊長的真正職業或許是星愿術士,許下的‘冰暴熊暴斃’心愿快要實現了。”
一組三人沒有說話。
因為陳爍確實說過“等冰暴熊嘎”的話。
過了一會兒。
“騰兄,你真認為我們能打敗冰暴熊?”高朗把聲音壓得極低,避免被那邊二組的人聽到。
“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杜子騰嘻嘻笑,“其實只有你是對的,放棄是最優解,大家心里都門清,就是礙于面子不肯說出來罷了。”
對外必須維護兄弟的威嚴,自己人總不能拆自己人的臺,關起門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高朗點頭。
他也不認為陳爍能成功,入谷時表現的很拽是因為單挑總要比圍攻牛逼一些。
“我們做不到,不代表陳爍做不到,我們要對他有信心。”龍白芷的聲音傳來。
“……。”
杜高兩人對視一下,都沒想到龍白芷對陳爍的信心比自己還強。
“你認為陳爍能戰勝冰暴熊?”邢簡的耳朵比某人還靈,又一次從巖石后探出頭。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
“沒可能的。”邢簡覺著戀愛腦美少女有些不可理喻,“大家都是剛剛覺醒不過幾天,面對一群兇猛級中階異獸,陳隊長靠什么打敗冰暴熊,總不會是退退退吧。”
“那個我當然做不到。”
渾厚的聲音忽然傳來,緊接著地面微微一顫,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