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自然要處理手里的魚。

“師弟手里的魚，想賺多點，還是穩點？”

武大臉上笑容越發憨厚，貼心問道。

“怎么說？”高強不明所以。

“私賣給港口里各家商會，只有市價的四成。”

“賣給港口外的流民，市價七八成。”

“賣給山匪，比市價還高些。”

武大盡心盡力地解釋道。

“師兄還有流民和山匪的路子？”

高強心頭一驚，臉上也沒掩飾，驚訝問。

魚龍幫有余堂只保護港口，街道，還有轄下六個賤戶村。

港口外多有流民聚集點、占山的土匪山寨和神出鬼沒的妖獸。

那里人人有今天沒明天，是真正無法無天的地方。

跟他們交易，風險有多大，可想而知。

“進山打獵可不像滄江捕魚，哪可能不接觸。”

武大望了眼遠方幽暗的山野，說。

“也是。”

高強微微點頭。

魚龍幫絕對不允許滄江有水匪存在。

山野土匪和流民卻不怎么管。

他盲猜是山野不好走才能有利于水路。

“今天天色已晚，先找家商會吧。”

“師弟我剛破財小辦過，換點銀子回去救個急。”

高強沒多考慮，就做了決定。

“好。”

武大點點頭，前面帶路。

沒一會就來到名為胡記山水雜貨的店面，滄江豚順利出手。

第一次去，人家湊了個整，五兩銀子。

“師兄辛苦了。”

高強笑著拿出一兩銀子就往師兄武大身上塞。

“不用不用。”

“師兄我也窮，給你當個中人算是見面禮。”

武大蒲扇大的手掌把手拿住，往外一撇，搖頭說道。

“已經是師兄照顧。”

“我這兩天考慮清楚，再找師兄幫忙。”

高強也只能把銀子拿回來，感激道。

“行。”

武大臉上又浮現憨厚笑容。

兩人在長街告別，各回各家。

院子里散落著樹干和青竹，木屋邊上也開挖了地基。

馮氏正摸黑拿著石斧把樹干修成圓木，倆孩子在邊上拿著竹瓦打磨。

“小哥回來了啊，你進屋，我給你端飯去。”

馮氏抹掉額頭上的汗漬，灰撲撲的臉燦爛一笑，放下石斧說。

“……”

高強早已愣在原地，心情難以言表。

其實賤戶們都差不多，也不止是漁佬村是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連小孩四五歲開始就得搭把手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

看別人家沒啥感覺，輪到自己女人身上，哪怕是搭伙過日子的，心里也不舒服。

“怎么了？”

馮氏見高強一動不動。

“沒什么，辛苦了。”

高強這才回過神，眼中帶著些憐惜說。

“……”

馮氏愣了愣，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小男人是在心疼她。

“就砍個樹枝，不辛苦。”

“大家不是都這樣么。”

馮氏嘴上這么說，看向高強的眼神都要化開似的。

“是啊，大家都這樣。”

高強笑笑，附和著說。

洗手洗臉，點上魚油燈，高強已經吃過，讓娘三個吃，然后趕緊睡下。

他則繼續在院中無負重練武，這回居然堅持了一個半時辰。

高強只能歸結于剛吃過的血河魚和稻香米，讓渾身氣力更持久。

沒有涂藥膏，沖洗過，坐在院子里，眺望遠方漆黑的山野。

師兄武大提的另外兩條路，說不心動是假的。

以每天魚獲十兩銀子市價算，賣給胡記得四兩，一年下來一千四百兩。

若賣給流民山匪，一年最多可得近四千兩，差距不是一般大。

多出的銀子，干什么不好？

可高強心里也明白，有命賺錢也的有命用才行。

流民山匪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別說武大的面子，換血境師父的面子都沒用。

“師兄應該挺缺錢的。”

“六成市價給他，他再賣給流民還是山匪，都是他的事。”

“不行的話，再走胡記的路子。”

高強考慮半天，還是覺得穩妥為主。

他有渾水摸魚天神通，又拜師換血境武者為師。

胡記給四成市價，暫時夠用，還能富裕不少，沒必要鋌而走險。

“呼……”

高強做下決定，長長吐了口氣，輕松不少。

正好看見馮氏抱著件衣服出屋。

她已經洗漱過，長發披肩，寬松的粗麻短衫顫顫巍巍，遮掩不住窈窕身姿。

“夜涼，小哥披上吧。”

馮氏將葛布長袍披在高強身上，柔聲說。

“我氣血旺盛，沒關系。”

“明天你跟村里人說，最好的魚給我留一尾，收魚前我去拿。”

“回頭會補他們點錢。”

高強伸手就將馮氏拉入懷中，笑道。

他不可能天天出去捕魚，去了也不能每次都有。

每天幾十家漁佬出漁，總有運氣好的，與其被收走，還不如與他。

“嗯，好。”

“今晚還抹藥膏嗎？”

馮氏將頭埋在安全感滿滿的厚實胸膛，聽著有力的心跳，問道。

“不了，傍晚剛拜陳春教習為師，明天要去他家練武。”

“這個消息，你也一并傳出去。”

高強將不光滑還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下巴擱在纖細的肩膀上說。

“才去幾天就能拜到武者大人門下。”

“小哥好厲害！”

馮氏滿臉愕然，驚呼道。

“我還有更厲害的，想讓嫂嫂試試……”

高強臉上浮現一絲壞笑，將馮氏抄起來。

他力氣已經恢復了不少，絕對夠用。

“孩子剛睡下，容易醒！”

馮氏眼眸中水光蕩漾。

“沒事，去地窖，不會吵著他們！”

高強抱著人，大步往地窖走去。

大半個時辰后。

他將已累得昏睡過去的馮氏送回屋，給她蓋上被褥。

高強則出屋，把已經睡著的魚鷹老白叫醒。

一人一鷹來到凌亂的地窖。

“老白，魚。”

高強指著木桶，說。

話音剛落，老白無精打采地張口就把昨天捕的三尾鯉魚吐出來。

剮鱗去骨去內臟，片出生魚肉。

與往常以前，高強直接生吃，魚肉入口即化暖流。

先是練武一個半時辰，又操練大半個時辰，渾身細胞可謂久旱逢甘霖。

暖流慢慢滋潤著全身，一片片魚肉消失。

直到熟悉的飽腹感襲來，想吐，但還能忍得住。

高強這才發現，他已經吃下一斤出頭的魚肉，是以前的兩倍。

“魚肉會先補充身體虧空的氣血精力，而后再儲存一部分以備消耗。”

“力氣應該也增加了些。”

高強揮了揮拳頭，隱約明白為什么會翻倍。

以前也是沒有機會，他渾身精力，尋常活計根本沒法榨干。

“能吃有藥！”

高強發現，吃在藥之前，不是沒道理的。

剩下的魚肉內臟喂給老白，連魚頭里的肉都剃的干凈，不會浪費一點。

魚骨沒什么屁用，煲出來的湯也是，與尋常魚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