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哼！”

兩人不約而同，轉過頭去。

蘇修不由覺得好笑，這倆也就是老小孩的狀態，又別扭又幼稚。

“喝茶、喝茶。”蘇修招呼著。

三人從善如流，平靜之下壓制著兇險。茶水什么的也就一般般。蘇修不善此道。

秋意濃和洪七公，蘇修自然是知道他們的故事的。但是，卻也不好明說。

只能旁敲側擊著，試圖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即使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也不要緊。情懷而已。這個世界上，不是說所有的事情都會如自己的意的。

某些情況例外！

放下手中的茶杯，置于案幾之上。蘇修看向洪七公，隨意的問道：“七公，不知此行終南，可是有什么事？”

洪七聞言，意外的看了蘇修一眼。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就這么的問起了自己的來意。

倒是個爽直的人！

“老乞丐我啊？”洪七回想著，喃喃道，“算是受人之事，上來看看情況吧！”

“畢竟，這些天來你這里的情況，也算是轟動江湖了！”

“哦。”

蘇修回了一句，臉上亦是浮現了然之色。稍稍想一下，便也就能猜到洪七公的情況了。

畢竟，丐幫在江湖中身負盛名，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幫派呢！

想想自己干的事情，那些從自己手上逃出的大魚小蝦，也就知道了可能會有今天這么一面。不過，蘇修表示：我不在乎！

“想看看可以啊！只要不是很機密的東西、地方，您都可以瞧一瞧！”

“我還是很好客的哦，是吧？歐陽老爺子……”蘇修本是對著洪七說的，半途卻又挑了挑眉，調笑著對歐陽鋒說道。

歐陽鋒：聽我說，謝謝你……

歐陽鋒瞬間回想起，自己某些不好的回憶，氣不順了！但又礙于蘇修的手段，只能翻著個白眼看他。

歐陽鋒：給你一個白眼，你自己體會！

“我覺得，我還是很好客的。”蘇修自說自話，一副我果然如此的模樣。

不介意自己的到來，還很高興，讓自己參觀他的老巢？洪七心中暗暗稱奇，對蘇修這個年輕人很有探知欲。

“指揮官，閑談就到這里結束吧？”秋意濃直視著蘇修的眼睛，“可否容許老身先報個仇？”

“比如，殺了眼前這個，絕情絕性的虛偽惡毒之人！”

言罷，眼中再也抑制不住殺意噴薄。

“呃……好吧。”

蘇修無奈，還是應了下來。只是心中不免吁噓，他們兩個也只是被命運戲弄的可憐人罷了。

尤其秋意濃最慘，后半生浸在仇恨之中，最后卻是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如此，何其可悲？

……

心中如此念想著，不多時，四人便就雙雙來到了露天大廣場。廣場上，一抹赤色旗幟迎風招展。三面是山，另一面天地開闊，群山綿延，風起時云霧翻動，好不愜意。

廣場中心，秋意濃和洪七相對而立。蘇修和歐陽鋒遠遠的站在一邊觀戰。

“洪七！你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吧？”秋意濃，長刀出鞘，直指洪七。

洪七，默默地看著秋意濃，亦不說話，只是心中悲痛。

“怎么？如今死到臨頭了，說不出話來了？”秋意濃譏諷道，“往常，你不是很能說會道嘛！”

“意濃，想報仇的話就出招吧！我都接著！”洪七看著秋意濃，眼中有莫名的意味。

“好！那就如你所愿！”

“惡賊，受死！”

秋意濃欺身而上，憤恨一生，練就的刀法，既凌厲又兇狠。招招致命，狠辣絕情，只為取他性命！

洪七亦是兵來將擋，見招拆招。一門降龍十八掌，耍得威風凜凜，身形變幻，靈活如意。

“你說，他們誰會贏？”

歐陽鋒看著場間打斗、拼殺在一起的兩人，向蘇修問道。

畢竟，秋意濃在基地的這些天，也曾找他切磋武藝，有一段大進步的。

比之老乞丐怎樣，歐陽鋒不知，但是，想來也不會差太多。

畢竟，其現在的實力，亦能在絕頂高手中穩得一席位了！

“他們呀！”蘇修長長嘆了一口氣，幽幽開口道，“不過是雙輸的局面……”

“哦？”

歐陽鋒眼珠子一轉，就像蒼蠅見到了有裂縫的蛋：“愿聞其詳！”

“在愛情中，甜蜜和幸福，往往只是情緒的假象；那不過是荷爾蒙、多巴胺等等人體的自我獎勵，屈從本能，以達成基因繁衍、延續的秘密。”

“聽不懂。”

“其實很明顯啊！”蘇修指著生死相斗中的兩人，“兩個曾經相愛的人，發展到現在這幅模樣，就已經輸了啊！”

“輸給了命運，這樣不知所謂的東西！”

聽得此言，仔細咀嚼，歐陽鋒心境亦有波瀾。畢竟，他也真經歷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雙輸的愛戀……

突然間，歐陽鋒對他們誰勝誰負，不是很感興趣了。

其實，秋意濃也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她本以為，她對洪七的仇恨堅定不移，刻骨仇深。可是，可是與天地大道，與生命精彩比起來，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就是因為，那久久不能放下的仇恨，自己浪費了大半的人生。

自己真的還活著嗎？

還是，在幾十年前，在那個絕望的夜晚已經死去？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個名為秋意濃的軀殼？

秋意濃的心亂了！

洪七公也看出來了。不過，他并未趁此傷害她。就這么跟她纏斗著，也不盡全功。

好一會兒后，秋意濃才從這奇怪的心境中掙脫。指揮官誤我！

秋意濃的氣勢瞬間變化，招式進取，步步緊逼起來。洪七公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有些狼狽。

遠處的蘇修看的直搖頭。

‘心病還需心藥醫，不能讓他們再磨嘰下去了！’

蘇修決定動手了！

念頭一動，早已侵入洪七身內的原子之心，瞬時反應。他內力一滯，在秋意濃面前露出了一個破綻。

‘好機會！’

秋意濃，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破綻可不會長留！她爆起沖向洪七，長刀直刺，在洪七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刺向他的心臟。

當此危機時刻，洪七心中警鈴大作，想要逃開，騰挪閃避。然而，身體不聽反應！

他就像是被定住了！

這種手段？心中瞬間想到了某種可能，洪七看向蘇修。只見，他看向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

“噗呲！”

長刀刺入洪七的胸膛，猩紅的鮮血，從洪七的口中吐出。

他看著秋意濃，看著蘇修，沒能說出什么話來，徑直倒下了。

“哈哈哈哈……”

秋意濃看著洪七被自己刺中心臟，倒地而亡，大仇終于得報，喜自心生。

淤積幾十年的情緒，在一瞬間，得以宣泄出來。整個人都是輕松的，精神亦是。

然而，喜悅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變成了悲劇。仿佛是要戲弄她似的，她還是在冥冥中的指引下，看見了洪七手上戴著的紅繩手鏈！

“啊啊啊……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他！一直是他！

喜悲交加，大起大落。痛苦愈加的痛苦了。還有什么，比親手殺死自己深愛著的人，更痛苦的？

對于她來說，便是沒有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中絞痛，比之以往更甚！

她誤會了他，那個在她最無助、最黑暗的時候，一直陪在她身邊給予她無微不至照顧的人，一直是他啊！

可是，自己卻是誤會了他！

往日種種，再次清晰了起來。一切都可以想通了！只是，你怎么不跟我解釋呢！

你怎么可以這樣？！

哀莫大于心死。既然，你因我而死，那我便隨你而去吧！

心中有了決定。秋意濃運起內力，雙指并劍，就要震碎自己的心脈，追隨洪七而去。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內力亦是沒有反應，自己這是怎么了？

蘇修搖了搖頭，幾步走了過來：“洪七公老前輩，你這時候還不醒來么？”

“還要，再錯過一次？”

“咳咳……”隨著蘇修的話音落下，洪七公咳了咳，睜開眼來。

那插在他胸間心門的長刀，也被原子之心移出。傷口很快就被順便修復無虞。

若不是衣服上的破口和血跡，還以為沒受過傷呢！而心臟什么的，也被蘇修動過手腳，早在長刀刺入之前，就將它稍稍移位了！

所以，洪七公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礙。

真相，已經了然。

然而，歐陽鋒卻無心再看下去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心煩、意亂……

歐陽鋒離開了。

蘇修也跟著離開。心結已解，接下來他們怎么選擇，就不關蘇修的事了。

……

廣場中，只剩他們兩人。

默默不語，相顧無言。真相重要嗎？重要！也不重要！而今，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還能回到從前嗎？

不能了……愛恨、仇怨，她為了這些荒廢了半生，也累了、倦了。

洪七亦是注視著秋意濃，手足無措，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愧疚、心疼、追悔……各種心情交織著，煎熬著。

他沒能說出話來，他知道，原諒什么的，他不配！

秋意濃站立著，雙目無神。

腦海中是她的人生剪影迅速閃過，過去，久遠的過去，現在，當此之時……回憶總想哭。

“呵呵！”

秋意濃癡笑一聲，轉身，邁步離去：“恩怨已了，從此，你我江湖陌路！”

以前，是她錯了。

一葉障目，錯過了太多美麗的風景。現在，她想繼續活下去！去見證更遠處的風景！

世界那么大，她也想去看看啊！

往后的人生，總得需要一點美好的東西，填滿心中的空洞吧！

“意濃……”洪七低沉的聲調，難掩心緒。

望著秋意濃離去的背影，他感覺心里空空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