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真是令人驚訝。”安格麗娜從女士皮包中拿出一支煙，用火柴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狄仁杰攤了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神情。

“好吧，有關開門的內容我已經講完了，接下來我們再簡單說說之后幾個階段。”安格麗娜抽了小半支煙后，終于平復下心情，繼續講解道：

“完成開門并讓精神力擁有抗性之后，第一階的學徒就正式蛻變為第二階的導師，在這個過程中，還有一定的幾率會發生真名之言的晉升，不過真名之言的晉升是相對隨機的，不一定會晉升，晉升的方向也難以掌控。當然，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有一定的規律可循。”

“第一，不論怎么變化，真名之言都只能在上一階段真名之言的基礎上發展，不會突然從一個領域跨越到另一個領域。”

“第二，變化的方向雖然不能直接控制，但會受超凡者自身的意志、理念、學識、習慣乃至信仰等等因素影響，如果你希望讓自己的真名之言朝著某一個方向晉升的話，那日常最好多做相關的了解。”

“不過總的來說，第一階晉升第二階的過程，真名之言發生改變的情況不算太常見，協會認為這是因為一階到二階相對簡單，因此很多超凡者在這個階段積累的學識、對自己能力的認知與開發都有些不足，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安格麗娜說了一大段話后停頓了片刻，讓她自己和狄仁杰都有一個緩沖的時間。

協會的這個想法狄仁杰是贊同的，他自己也不想太早跨域這個門檻，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知識上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在這之后就是超凡的第二個階段，”見狄仁杰消化的差不多了，安格麗娜就繼續說道：

“超凡的第二個階段叫做導師，這個階段的超凡者，因為精神力可以外放，所以能夠展露出更加強大的超凡力量，同時，在超凡晉升的過程中，會誕生出三份升華余輝，這意味著，你將擁有引導普通人踏入超凡的資格，所以這個階段被叫做導師。”

“原來這就是升華余輝這么珍貴的原因，竟然是只有超凡者晉升的時候才會出現。”狄仁杰若有所悟地說。

“超凡者在晉升的時候，精神體會散發出升華輝光，而晉升結束后，遺留下的輝光就成為了升華余輝，我們認為，這是永恒天平對探索世界真理者的祝福。”安格麗娜認真地說道。

“祝福？”狄仁杰聽到了一個有趣的詞。

“四種超凡途徑中，永恒天平是最寬仁和公正的一個，只要我們不斷追求和探索世界，就能獲得它的祝福；每次晉升帶來的升華余輝，都能讓我們引領一些新同伴踏上真理之路。”

“而其他幾種途徑就不一樣了，無底深淵的超凡者必須要通過血腥的儀式才能完成晉升，這使得他們不論在超凡世界還是現實世界，都處于人人敵視的境況；純白之眼，也就是圣神教會那幫人，普通神職人員有些虛偽也就罷了，至少還留有一點人的意志，真正麻煩的反而是那些看起來清貧的苦修士，完全將個人的意志寄托在神靈上，一切以宗教經典作為自己的行事準則，這讓他們獲得了超凡之力的同時也喪失了人性。”

“萬門之門途徑比較特殊，這條途徑的超凡者集中在各國政府與軍方，因為萬門之門必須要借助無數人的集體認知塑造出某種特定的意志與形象，然后再讓自身不斷貼合這種形象，從而獲得相對應的能力，比較典型的就是各國皇室鼓吹的神裔血脈、貴族和軍方宣揚的騎士精神。”

“這條途徑的超凡之路相對好走，也容易‘批量制造’，但上限較低，不少國家連王位對應的第四階意志都無法塑造出來，而伴隨著工業革命，民眾對皇室的認可越來越低，以至于各國皇室統一將王位對應的標準從第四階降到了第三階，也就是說，在中世紀的時候，國王這個頭銜往往對應第四階的實力，現如今，只要第三階就可以稱王了。”安格麗娜有些輕蔑地笑了笑。

明明她自己所在的迪斯雷利家族也是大貴族的一員……

“那既然這樣的話，現在的首相先生是不是也能走上萬門之門途徑，就像皇室一樣，”狄仁杰雖然注意到了安格麗娜的不屑，但他還是有些好奇。

“確實，不過在凝聚集體意志上，選舉產生的政務官很難突破第三階與第四階之間的關卡。因為他們更換的頻次太快了，而超凡又是一個需要慢工出細活的領域，所以迄今為止，活躍在各國政壇上的政務官只有三位達到了第四階，分別是法國的那位總統先生、德國的那位宰相閣下，還有我的父親。”安格麗娜說到迪斯雷利先生的時候，語氣變得極為復雜。

“抱歉，我并不知道……”狄仁杰連忙表達歉意，不過此刻，他內心深處還在為前首相是第四階，而現任首相只有第三階這個消息而感到震驚。

“沒事，”安格麗娜擺擺手，沉默了一秒，然后抬頭，神色如常的說道：“剛剛說遠了，總之，普通人踏入永恒天平途徑，需要付出的代價相較于其他途徑要少得多，而收獲也絲毫不差，所以我們把升華余輝稱為永恒天平的祝福，不過它也不是沒有缺點，它最大的缺點就是稀缺，不像其他途徑只要滿足一定條件就能晉升。因此，每個新成員的挑選，我們都慎之又慎。”

“感謝查爾斯先生和大家的認可。”狄仁杰真誠地說。

“唉，華生先生，你一周不到就鐫刻好三句真名之言，大家想不認可也很難……”安格麗娜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頭，

“又說遠了，踏入第二階后，超凡者想要更進一步，就需要不斷地通過吸收智慧輝光來壯大精神力，等到輝光將精神體填滿，整個靈魂的精神力就會發生一次進化，這是靈魂本質的一次躍升，我們稱為靈魂的第一次蛻變，蛻變的過程相較于第一階晉升第二階時安全許多，蛻變完后，精神力的質量和總量都會大幅提升，正式踏入第三階成為學士，這個時候的超凡者才真正擁有戰略級威懾力，可以輕松達到以一當百的程度。”

“聽起來好像不算太難，是有什么難處我沒注意到嗎？”狄仁杰問道。

“確實，這個階段有一個隱藏的難處，那就是慢，積累智慧輝光的過程真的很慢，不少超凡者積累了一輩子，都沒有達到晉升的臨界點……”安格麗娜苦澀地說，因為她目前也處于這個痛苦的階段。

相比起不成功就成仁的第一階段，第二階段的痛苦，是你數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卻還是遙遙望不到終點的那種絕望。

“不過也不是沒有加快速度的辦法，”安格麗娜說道，“最正統的辦法是做研究，相比起自己學習，探索和發現別人沒發現的真理，所獲得的智慧輝光簡直是個天文數字，協會內部年紀輕輕就踏足第三階的人，基本上都是這樣的研究型天才；還有一種偏門一些的辦法，就是找煉金術師購買藥劑或者超凡料理，一些厲害的煉金產品可以加快我們凝練智慧輝光的速度。另外還有一些天然地超凡奇物，大多是意外受超凡本源影響而誕生的寶物，其中有一些也具備加速累積智慧輝光的作用。”

“那安格麗娜小姐，永恒天平途徑的超凡者，是不是只能吸收智慧輝光來增長自己的精神力呢？有沒有其他類似的養分呢？”狄仁杰旁敲側擊到。

“這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四種途徑都有自己對應的輝光，比如純白之眼的信仰輝光、萬門之門的意志輝光等等，但是每種途徑都只能吸收對應的輝光，沒有聽說能吸收其他輝光的情況。”安格麗娜搖搖頭道。

“看來我們沒有捷徑可以走了，”狄仁杰笑道。

“有時候有捷徑也未必就一定是好事，”安格麗娜有些感慨地說，不過她這話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如果真出現了捷徑，她可不敢保證她自己就能坐得住不去試一試：

“第二階就是這樣了，等到靈魂蛻變完成后，就進入了第三階，照例，這個過程還是有可能會出現真名之言晉升的情況；另外升華余輝也會產生，不過數量會更多，達到9份，這也就意味著，一位第三階的學士，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組建出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學派，這也是協會規定，只有第三階才可以成為學術聚會負責人的原因。”

狄仁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第三階后的超凡之路我就不知道細節了，只是聽說這個階段的超凡者需要在不斷強化精神力的前提下，找到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然后以這條道路為媒介，徹底將自己的身體與靈魂融合，從而讓自身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超凡生物。”

“這就是為什么第四階的超凡者不再畏懼普通火器的原因，因為他們已經半只腳踏入了非人的領域，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吧，”安格麗娜有些期待的看向狄仁杰，“華生先生，你聽說過活著的城市亞弗利多嗎？”

“是的，我聽說，協會的總部，之前查爾斯先生有簡單介紹過，”狄仁杰有些意外地說道，他一時間有點不太明白安格麗娜提及這件事的原因。

然后他就見到，安格麗娜用一種崇拜和欽佩的語氣說道：

“活著的城市——亞弗利多，傳聞就是一位第四階賢者的身體。”

“這……”狄仁杰難得失態了片刻，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狄仁杰的聲音斷斷續續，他內心的震驚難以掩飾。

這就是半只腳踏入非人的含義……

超凡第四階，這個階段的超凡者，和前三階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狄仁杰也見識過斯塔布斯太太、查爾斯先生這樣的第三階，但是他們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擁有一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和安格麗娜此時描述的第四階，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上的。

“超凡五個階段，很多人都認為，第三階晉升第四階是最難的一關，這個難度，如果從晉升比例來算，甚至低于第四階晉升第五階。”安格麗娜露出了期待和憧憬的神色，這讓狄仁杰看到了這位不走尋常的少女隱藏在內心中的堅強與野心，“當然這么說也不合適，因為如果單純算比例的話，從普通人變成超凡者這個關卡才是最難的。”

安格麗娜笑了笑，“今天已經說了很多了，那我們這次交流就到此為止吧，后續有問題你還是可以給我的地址寫信，另外下一次聚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也可以在那里咨詢其他成員。”

“總之，”她向狄仁杰伸出右手，最后的一抹夕陽落在她的臉上，

“華生先生，歡迎加入黃油牛奶貓頭鷹學術聚會。”

狄仁杰錯愕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開心地說：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

“不過我可不可以提一個小意見，”他松開手后苦笑著說。

“怎么了，”安格麗娜好奇地問。

“這么有儀式感的時候，我們可不可以不提聚會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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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徹底沒入群山之后，休恩登莊園迎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他的到來，讓整個莊園都陷入到一片難言的寂靜之中。

“格萊斯頓，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迪斯雷利坐在客廳中，沒有起身迎接他的客人。

客廳里也沒有任何侍女仆役，所有人都不敢打擾這兩位先生的會面。

“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前首相先生。”沒有人迎接的格萊斯頓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走到客人的座位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

他在前這個詞根上特意發了重音。

“這不是投降者該有的姿態吧。”迪斯雷利笑著說。

“我可不是投降者，我是來談生意的，尊敬的伯爵閣下。”格萊斯頓泰然自若地說。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