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蘇凡又像往常一樣，守在小區的門口。

直到張導演派了李助理過去。

保安室內，蘇凡睡眼惺忪。

依舊是觀眾們熟悉的擺爛畫風，依舊是專家們厭煩的摸魚態度。

然而，蘇凡我行我素，但求內心安穩。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門禁卡放在道閘桿顯眼的位置。

業主來來往往，非常主動地取下門禁卡。

……

對于那些專家教授來說，蘇凡的工作態度自然是可恥的。

對于觀眾來說，情況則大有不同。

如果說，之前蘇凡倒車漂移入庫，是實實在在地秀了一把車技。

把專家教授眼中的奇技淫巧，化成了年輕人覺得帥氣牛逼的直播畫面。

再到別人送華子，那滿抽屜的華子與巧克力，同樣帶給了觀眾們無與倫比的震撼。

至于逛公園戲弄騙子，直到逼他顯出原形，懲惡揚善。

更讓直播間的觀眾們驚呼，蘇凡并不是單純擺爛，他還有幽默感和正義感。

可以說，這幾件事，讓觀眾們覺得蘇凡擺爛，居然還能擺來各種好處。

而主動上樓，“出手相助”，又給小學生送練習冊這件事，則讓觀眾們看到了蘇凡的另一面。

原來蘇凡也會積極做“好事”，只不過透露著某種搞笑與歡樂。

表面上，家長看來這是一件好事。

實際上，這是小學生的“童年陰影”啊！

觀眾們豈能不知道，其實蘇凡是在故意整活。

故意嘲諷這種內卷的風氣。

說夸張一點，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斷奶，就沒有一個是輕松的。

因此，隨著時間推移，一部分觀眾漸漸喜歡上了蘇凡這位選手。

雖然他擺爛，但是他擺得敞亮，還會整活！

直播效果杠杠的。

……

這不，美好的陽光又灑在了蘇凡的臉上。

而他放好門禁卡，轉身進入保安室，蓋上被子后就呼呼大睡。

“帶薪睡覺，比帶薪拉屎更狠地摸魚方式！”

“出現了，凡哥特有的明目張膽地摸魚！”

“社會我凡哥，無論工作還是兼職，都不能阻止他擺爛。”

“可不是嘛，前幾天開個網約車，沒接幾單就跑去整活。”

“那時我剛下班，在地鐵上看直播，笑死我了！”

……

李助理走進湯臣小區，遠遠就看見一位業主下車，從道閘門上取下門禁卡。

一刷，一掛。

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平時李助理都在演播廳，幫導演盯著節目的情況。

但是線下親眼所見，他還是特別震驚。

于是，李助理忍不住上前幾步。

他問出了直播間所有人的疑問。

“業主大哥，這種保安，您見了也不生氣嗎？”

“大白天的，擺爛睡覺……”

車主大哥一愣，淡淡道：

“我生什么氣？有時候車停不進去，都是這小子幫我的。”

“再說了，整個小區的保安，就蘇凡一個年輕人，還要啥自行車。”

也對，差點忘了十一號選手還有一些小技能。

有年輕人在，業主遇事也能幫忙，給點小費就行。

李助理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過了一會，蘇凡睜開惺忪的睡眼，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新的一天，從擺爛開始。

見到蘇凡醒了，李助理走進保安室。

“蘇先生你好，我是張導演派來配合你的。”

“你可以叫我小李，這是我的名片。”

蘇凡接過名片，快速看了幾眼。

這么多人直播，對方應該不敢騙他。

而且年齡比蘇凡還大，叫小李？

蘇凡點點頭，表示叫就叫吧！

李助理露出職業性微笑，語重心長地對蘇凡說道：

“蘇先生，我看你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為什么……每天都這么擺爛呢？”

“隨便換份工作，不比在這當保安更充實嗎？”

蘇凡搖搖頭，抬起眼皮看了看鏡頭。

片刻后，他對著李助理說：

“小李，你被導演呼來喝去，風里來雨里去拼命賺錢為了什么？”

李助理不假思索，立刻給出答案：“當然是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

蘇凡伸出一根食指，比出No、No、No的手勢。

他反問道：“小李啊，那我問問你，你現在享受到了嗎？”

這一下，李助理突然被整懵逼了。

沉默半晌，他結巴著說：“好……好像沒有。”

而后，李助理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又堅定地反駁：“但我未來可以享受到。”

李助理想起了導演畫的大餅，只要當下好好努力工作，就可以在未來好好享受生活。

然而，蘇凡一眼就看破這種虛妄的謊言。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隨即，他戲謔地反駁李助理：

“那么我問你，我現在是在干嘛？”

李助理聞言，整個人愣住了：“……這。”

與此同時，數十萬人的直播間，反響極其熱烈。

“凡哥說得我竟然無法反駁。”

“如果說我現在努力工作，是為了未來享受生活，可是人家蘇凡現在就是享受生活。”

“難道說我們一直本末倒置了，過于在意讓未來有意義，而忽略了當下的快樂？”

“這不比其他選手拼死拼活，晚上加班然后白天犯困，來得更加通透敞亮嗎？”

“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越來越羨慕蘇凡了。”

“我也是，天天辛苦上班，到頭來都不知道未來在哪？”

“難道現在累死累活，就真的可以撐到未來嗎？不猝死就好了。”

……

主持臺上，幾位專家若有所思。

有人輕聲道：“這……這小子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反觀羅振云怒不可遏，依舊對蘇凡十分不屑。

“這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龍國年輕人，如果人人都學他這個樣子，那么社會還如何運轉。”

“我請求節目組將這個選手的直播間封禁。”

主持人柯炅示意專家冷靜。

雖然強烈的矛盾沖突可以增強節目效果，吸引觀眾的眼球。

但是如果用力過度，就會被觀眾懷疑是劇本。

這一點，身為主持老手的柯炅非常了解。

他配合著微笑，安撫羅振云的情緒。

然而，羅振云似乎還不解氣，拍著大腿說道：

“為未來努力的人最光榮。”

“現在努力賺錢，將來才能享受。”

“享樂是留給未來的，不是留給現在的。”

“現在拼不死，就往死里拼，不然晚年只會更加凄涼。”

……

這些話說得柯炅直皺眉，現在年輕就要死里拼，老了豈不是得躺在病床上，那還叫享受生活？

說完，羅振云看了一眼旁邊的唐保國：“老唐，你說呢？”

“好像有點道理。”唐保國說道。

“我說的話當然有道理。”羅振云得意地昂起頭。

唐保國用關愛弱智的眼神看著他，補充道：“我是說，蘇凡說得有點道理。”

羅振云：“……？？？”

演播廳，導演望著滿屏的彈幕，一邊感到欣喜，一邊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身為節目的負責人，他的責任比助理、主持人都要重大。

既不能像觀眾一樣，憑著自己的喜好，看個樂呵就行。

也不能像專家一樣，站在自己的立場，抨擊點評選手的行為。

他要保證的一來是節目的收視率，二來是直播能夠過審。

然而，蘇凡一個勁地擺爛，排名卻有上升勢頭。

這和他的設想大相徑庭，畢竟本來蘇凡就是一個對照組，是自己不看好的“小丑”。

而現在，蘇凡卻是風頭無兩，氣焰正盛。

雖然為了流量，誰火了導演都接受。

但是如果火的是蘇凡，導演就不得不考慮社會影響了。

眾所周知，官方鼓勵力爭上游，鼓勵艱苦奮斗。

萬一蘇凡的擺爛行為，造成了不好的引導。

那么……

想到這里，導演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個小子，似乎有些危險啊！

“幸好，我派小李給他換份工作。”

“我就不信，在新的環境下，他還能擺爛。”

“先把他搞過來現場，進行獨家采訪，蹭一波熱度。”

“再給他換個工作，徐徐圖之，嘿嘿。”

導演一手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

保安亭內。

“蘇先生，謝謝你，你的話似乎點醒了我。”

李助理摸著腦袋說道。

他恍惚之間，明白生活的真諦！

而后，他面露無奈，以及一抹淡淡的苦澀。

“可是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我還是必須完成導演交給我的任務。”

蘇凡見了，輕輕地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說吧！”蘇凡坐在椅子，翹著二郎腿。

李助理開口道：

“導演想要邀請蘇先生來一趟節目現場，進行一次獨家采訪。”

“這可是優待，不是哪一位選手都有的，可以大大增加你的曝光率。”

誰知道，蘇凡頭也不回，直接拒絕。

“不去！”

“我還得上班。”

李助理嘴角一抽，尷尬地說道：

“咱就別開玩笑了，你上班都是把門禁卡一掛。”

“平時不是幫人停車，就是下象棋。”

“哦，還有刷視頻，以及撩美女業主……”

蘇凡抬起眼皮：

“咳咳，你污蔑我啊，明明都是別人加我的。”

“再說了，我得上班掙錢啊！”

李助理聞言，微笑道：

“沒事，到時候導演會給您換一份更掙錢的工作。”

蘇凡：“可以擺爛？”

李助理：“……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