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陳立不動聲色收好靈丹，隨即起身回頭，迎接這位半夜來客。

不出意外，正是駕舟而來的劉青。

“大半夜私自出門，不怕遇險？”

見劉青從黑暗中徐徐走來，陳立先將煉丹爐放置于草地。

陳無雙從修煉狀態中驚醒，見到來人眼神里有些畏懼，跟在陳立身后。

此時劉青披著身黑色皮質袍子，將她輕盈豐腴的身材掩蓋，袍子上靈力流動，是件稀少的隱匿法器。

看到陳立二人，圍坐在火光邊，劉青意識到，為何他說無需煉丹的地火。

“陳前輩，你在用這不滅火，煉丹？”

陳立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煉丹爐。

劉青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陳立咳嗽了聲，解釋道：

“我可沒有煉化它。七品丹火，可不是我們低階修士，能夠染指的。”

劉青走到火堆旁，聞到一絲熟悉，卻讓她深感不適的稻香。

“無法控制火源，前輩還能煉丹成功，當真是難得一遇的煉丹奇才。”

面對恭維，陳立拱拱手：

“過獎過獎，我用你那五瓶聚靈丸，煉出了數枚聚靈丹，且看。”

說著，陳立從儲物袋內摸出枚靈丹，扔給面前的女人。

劉青略帶嫌棄接過這枚聚靈丹，細細觀摩片刻，卻沒發現什么不對：

“八品聚靈丹？”

“可惜，道紋不全，只能算半步。”

“給她吃了嗎？”

劉青指了指陳立身邊的無雙。

陳立點點頭：

“吃了，除了有些撐著，沒其他問題。”

見二人談到自己，陳無雙趕緊上前：

“小奴陳無雙，見過劉掌柜。”

劉青看了看無雙的狀態，比送她來時還要精神些，一點不像是中了毒的樣子。

作為走南闖北的掌柜，對靈米的產業自然也有了解。

一般而言，四五斤靈米，可產出一粒聚靈丸，而要煉制可供筑基期使用的聚靈丹，則需要至少五粒聚靈丸，加上煉丹師的付出。

煉制聚靈丸和聚靈丹的利潤并不高，但勝在需求穩定，且煉制簡單。

成功率高，損耗低，能夠形成一定的規模生產。

所以煉制一枚聚靈丹，至少需要二十斤靈米的材料成本，哪怕陳立煉制的只是半步，也少不到哪里去。

服下這枚半步八品聚靈丹，相當于一口氣吞入二十斤靈米。

若是錢家真與張家勾結，干出那喪盡天良的壞事，那這二十斤靈米，足以累積出威脅練氣初期修士的毒性。

何況陳無雙這個小藥奴，才僅是煉氣一層的感氣階段，加之乞討多年，身體常年營養不良，極常虛弱，身為修真者的陳無雙，可能還不如一名體格健碩的凡人。

這么一看，要是陳無雙并無異樣……

錢家就并未犯下那傷天害理之事。

一切只是陳立的無端猜測？

劉青這樣安慰自己。

畢竟她已經吐了一晚上，除了喝些外地收來的靈液，小湯山本地的食物，滴米未沾，滴水未進。

陳無雙兩眼瞪大，見面前二人，齊齊盯著自己，有些后怕起來。

難道剛剛那靈丹有問題？

劉青掌柜上前，伸手握住自己下巴，左右搖晃。

“生出舌頭。”

陳無雙乖巧的伸出舌頭。

劉青又檢查了耳被，眼睛，和氣息。

皆無異樣。

隨即看著陳立道：

“是不是猜錯了？”

陳立笑了笑，指著一旁的煉丹爐。

打開蓋子，劉青向里望去，看到爐壁上，附著了一層黑殼。

陳立拿起一旁的枯樹枝，往爐子里搗了搗，捅碎那層薄薄的黑殼，弄了些黑色粉末在棍尖。

舉起枯枝時，一股微弱腥臭味，飄散開來。

劉青神色一變。

陳立屏住呼吸，將枯枝放到火苗上，火芯里熾熱的高溫，灼燒著枯枝和粘在其上的粉末。

當粉末被灼燒殆盡，一縷灰黑色煙霧飄蕩在半空。

在這瞬間，陳立似乎聽到聲哀鳴。

當黑煙散去，幻聽轉瞬即逝。

陳立眉頭微皺，但很快冷靜下來，若無其事的觀察身邊兩人。

劉青面色蒼白，胃里又是一陣抽搐。

陳無雙則一臉擔憂，顯然已經意識到試藥的危險性。

只是，好像沒人聽到那古怪聲音。

陳立默然。

也許和自己的神魂之力，被分身增強了有關，他決定隱瞞此事。

“聚靈丸蘊含的毒性，被我練出來了，就是這層黑殼。”

扔掉枯枝，陳立又取出六枚聚靈丹，交給魂不守舍的劉青。

“拿著，算是借用丹爐和丹藥的報酬。”

“最近幾個月，就不要吃小湯山本地產的靈米了。哪怕多花點錢。”

劉青回過神來，看著手上的七枚聚靈丹，朝陳立鄭重點頭。

“好。”

陳立想了想，再提醒道：

“最好讓劉家的人，都別吃了，往宗門附近送玉簡靈符的時，回程捎些靈米。”

宗門外山附近，除了仙坊，也有大批靈田，數萬靈農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且有專門的外門弟子監察，至少安全性能夠得到保障。

劉青眉頭微皺。

劉家上上下下，少說也有近千人口，其中修士四百多人，若要全吃上外地運來的靈米，每月的額外支出，就高達四五十塊下品靈石。

一年下來，就是四百多了！

這可不是筆小開銷。

錢家干的壞事，暫時不可外泄，劉青也沒辦法，說服家族掌權族老們……

看出劉青的難處，陳立淡淡道：

“不急于一時，我們目的，是仙坊。”

劉青知道陳立所言，是要扳倒吳家，等劉家掌控整個仙坊，自然有余力，承擔外地購糧的損耗，

而且也能說服家族里的長老。

畢竟到那時，張錢兩家就是敵人了。像靈米這樣重要資源，是萬萬不能交給別人來控制的。

想到這，劉青忽然意識到，他們劉家可以從外地購入靈米……

但吳家，專注于小湯山仙坊本地生意的吳家，似乎已經依賴著錢家的產糧。

必須拉攏錢家！

此時，交代完事情的陳立，開口道：

“還沒問你這么晚，來這深山老林里，尋我有何事？”

劉青笑了笑，對眼前穩重平靜男人，愈發順眼：

“怎么，難道前輩還怕別人說閑話？”

“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

“這地方，怎么說也是我劉家的租地。我晚上睡不著，便過來巡園，視察下族人的守夜巡邏，順帶拜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