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沒想到約納克居然主動提起這件事，而且還能以一件巫術(shù)物品作為報酬。

他原本還想等風(fēng)頭過去，從琉璃那里打聽之前魔藥委托人的消息呢。

“猜得很準(zhǔn)嘛，看起來你平時也沒少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啊。”

約納克挑了挑眉，不過倒是并不意外。

“我之前確實想過參與類似交易中獲取物資，但現(xiàn)在這個時候接觸這種場所，是不是有些太危險了。”

聽到卡恩的疑惑，約納克嘴角扯起一個微笑。

“這就是參與集會的經(jīng)驗問題了，只有在這種時候，有些東西才會特別便宜，而有些東西又會變得特別值錢，

至于說危險，其實只要是在這諾頓城中，你參不參與集會都是危險的，或許還能因為在交易中獲得強大的巫術(shù)物品，從而提高自保能力。”

確實，雖然卡恩覺得約納克這話有些詭辯。

出不出門的危險性怎么可能會一樣。

但卡恩不得不承認，約納克的這個提議確實挺令人心動。

并且在此之前卡恩就已經(jīng)考慮過自己目前所需，且簡便好用的防身武器。

而且之前咖啡館的爆炸又給了卡恩一些啟發(fā)。

所以答應(yīng)下來的同時，卡恩想了想又問道：“約納克先生，你說的那個地方能買到弩嗎？”

約納克聞言不由皺了皺眉。

“弩？你要那個干什么，既不方便攜帶而且還是教廷與各國嚴(yán)控的軍械，而且對于正式的巫師或騎士來說，輕弩的殺傷力都幾乎可以忽略。”

“不，不需要輕弩或者大型重弩，我只需要便于攜帶的手弩即可。”

“那種輕飄飄的東西……”

聽到卡恩的要求，約納克有些沒太明白卡恩想要什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算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老邁文那里就有，你可以在參與集會前從他那里買，如果你還有類似的需求，也可以問他。”

卡恩點了點頭，約納克口中的老邁文，應(yīng)該就是所謂集會場所的經(jīng)營者了。

點了點頭，卡恩心底猶豫了一下，正想再問些什么，忽然看到約納克眼神忽然看向一側(cè)，卡恩便也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腰板有些佝僂的老人朝這角落走來。

老人衣著看著非常體面，但面色卻有些委頓。

剛剛進來酒館時卡恩就注意到這個老人了，當(dāng)時老人好像是在一桌酒客前說著什么。

但不管是從氣質(zhì)還是著裝，對方都不像是個酒客，所以很容易讓人一眼就看出異樣。

只不過當(dāng)時的卡恩心思都在尋找約納克上，沒注意對方在說些什么。

“兩位先生，很抱歉打擾你們的聊天，看兩位的氣質(zhì)不凡，想必都是博學(xué)多識的先生，不知二位對詩歌故事有沒有興趣，在下可以為兩位吟誦一段，只是希望能不能……額……”

說到最后，老人的語氣窘迫起來，腰板也又彎了幾分。

約納克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想說的話，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銀幣，遞給老人。

“那就吟誦一段吧，我和同伴也想聽聽。”

老人看到約納克遞過來的銀幣，頓時瞪大了眼睛，聲音中也有了力氣。

“好先生們，我將為您們吟誦一篇《伊洛彌湖畔的騎士》。”

很快，在老先生抑揚頓挫中略帶著沙啞的語調(diào)下，一篇描繪正義騎士擊敗惡徒，守護了圣湖的詩歌吟誦完畢。

看著老人在吟誦后行禮離開，試探著前往另一桌的背影，卡恩不由低聲問道。

“約納克先生，你認識剛剛這位老先生？”

“沒有，不過我來的比較早，注意過他的舉動，所以知道他想做什么。”

約納克似乎知道卡恩想問什么，繼續(xù)說道。

“最近這幾天，這樣的老人越來越多了，如果你最近去比茲克區(qū)就會發(fā)現(xiàn)在街頭乞討，或是不知何時已餓死在家中的獨居老人，不過這也只能說是他們的選擇。”

“選擇？什么意思？”

約納克目光朝老人方向示意：“他們過年輕時都有同一個稱呼——求學(xué)者，

或是因為仰慕學(xué)者之城的名聲，或是單純喜歡學(xué)習(xí)知識，總之因為各種原因來到這座學(xué)者之城，

只是這座城市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美好，他們只能給孩子做教師，或是給商人做記賬活計才能維生，而且這些工作往往攢不下什么積蓄，

大多數(shù)人都被迫早早離開了這里，而為了理想留下的那部分求學(xué)者最后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學(xué)者之城只屬于那些早已名利雙收，能夠出入宮廷的大學(xué)者們，

并且每年有無數(shù)新的年輕求學(xué)者進入這座城市，他們用不了幾年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連教書都已無人需要，只能去做其他雜活才能維持生計。”

看到卡恩若有所思的表情，約納克笑了笑。

“其實你感受應(yīng)該更深，你曾在大書庫做書記員，難道沒發(fā)現(xiàn)這個大陸聞名的圖書館卻是異樣的冷清么。”

確實，卡恩其實之前就注意過這件事，但當(dāng)時因為重點都在自保提高實力上，并沒有太過關(guān)注這個疑惑。

“不過說到底，最近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還是因為獵巫人大清理，城內(nèi)物資供應(yīng)不足導(dǎo)致的，

比如剛剛那一枚銀幣，如果放在平時，或許足夠一個人吃七八天，但放在現(xiàn)在，最多只夠買三天的食物，或許還有不足，如果他家中還有其他親人……”

約納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不過卡恩明白他的意思。

卡恩又側(cè)頭看了一眼，在其它桌前行禮卻被直接呵斥走的老人，不由想起老斯奈夫。

現(xiàn)在看起來，老斯奈夫其實已經(jīng)是約納克口中相對出色的求學(xué)者。

不僅有自己的房產(chǎn)，還攢下了一筆在難以工作的年紀(jì)，勉強能飽腹的積蓄。

不過看得出老斯奈夫的積蓄可能大都花在閣樓上。

如果老斯奈夫此時沒有離開諾頓城，剩下的積蓄恐怕也不足以支撐他的開銷。

打消心中的喟嘆，卡恩與約納克定下了晚上見面的時間，準(zhǔn)備先返回閣樓。

原本卡恩是想趁機問一問約納克，他到底有什么盤算的。

對于約納克這種人，卡恩可不敢信他如此“提攜”自己一個陌生巫師學(xué)徒純粹只是興趣使然。

只是被那位老先生一打岔，卡恩仔細想了想，暫時決定還是不直接捅破窗戶紙的好。

畢竟約納克要是像之前在河岸邊那般“坦誠”，說出什么，卡恩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酒館之中，衣著體面的老人不斷在酒客間行禮詢問，但得到的只有拒絕與驅(qū)趕。

甚至他看到酒館老板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己，幾次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但咬了咬牙，老人還是沒有選擇離開。

但他此時只要到了一枚銀幣和十余枚銅幣，家里還有老伴和孫女，這點錢根本不夠吃的。

況且這些天有余錢喝酒的酒客越來越少，再不厚著臉皮多要點，誰知道明天還能不能要到。

只是此時已經(jīng)臨近傍晚，因為城里的亂象，酒客們也逐漸散去，趕在天黑前回家。

看著越來越少的酒客，老人也有些焦急。

就在這時，老人忽然注意到之前花一銀幣聽自己吟誦的，那位先生的年輕同伴背著皮包經(jīng)過自己身旁。

老人趕緊讓開路，同時看到那個年輕人不知為何沖他笑了笑，老人下意識點頭回禮。

似乎是年輕人的離去引起了連鎖反應(yīng)，亦或者天色確實已經(jīng)太晚，酒館中酒客們很快就各自散盡回家。

老人最后是被老板塞了幾枚銅幣送出酒館的，并且求爺爺告奶奶的讓他以后別再來了。

看著逐漸昏暗下來的街道，老人嘆了口氣，將銅幣塞進上衣口袋。

只能明天想辦法去別的地方試試了，如果真是萬不得已就是到路邊乞討也得多要點錢回去。

突然，老人感覺兜里錢幣數(shù)量不對，而且他此時才注意到口袋似乎變沉了不少。

老人心中大驚，趕忙將兜里錢幣掏出來，湊到酒館窗邊。

借著酒館中漏出的光線，老人看到手中除了銀幣和銅幣，居然憑空多出來三枚金幣。

……

花園區(qū)。

大書庫附近的一間小宅院內(nèi)，帕恩麗雅將意識有些模糊的小姑娘安頓睡下，走出臥室。

名為梅娜的貴族少女連忙從廳堂沙發(fā)上站起，看向神色間已經(jīng)少有慵懶氣質(zhì)的女子。

“涅雅，洛琳塔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帕恩麗雅神色有些黯然，她輕輕搖了搖頭。

“情況還是有些不太樂觀，我今晚打算去南邊碼頭的集會試試，看能不能買到合適的魔藥，最近也只有那里還可能有些交易了。”

“什么？現(xiàn)在去那里也太危險了！”

“放心吧，那里靠近紅頂區(qū)，就算裁斷所動手，他們不敢鬧得動靜太大，憑我的本事還是能脫身的。”

聽到帕恩麗雅的安撫，梅娜還是有些擔(dān)心。

“實在不行，我還是再聯(lián)系一下那個神秘巫師吧，他賣給咱們的爆炸桶不是很厲害嗎，或許他有辦法治好洛琳塔。”

“不行！”

梅娜沒想到帕恩麗雅當(dāng)即否決了自己的提議。

“那個巫師太可疑了，我懷疑他跟那些巫師組織有干系，以你的身份還是不要再接觸的好，如果實在不行，我會去聯(lián)系他。”

說著帕恩麗雅嘆了口氣。

“可惜，之前尋求藥劑師的委托沒有得到回應(yīng)，不然哪怕接下委托的是普通藥劑師，在咱們的協(xié)助下也能完成魔藥的制作。”

說到這，帕恩麗雅也有些無奈，她最不擅長的就是魔藥調(diào)配。

那種需要認真觀察，仔細分析，并且還要精準(zhǔn)操作的感覺能將人逼瘋。

而梅娜聽到大姐的話，更是直接撓起了腦袋。

“我最討厭調(diào)配魔藥和巫術(shù)實驗了，我看普通藥理書都能睡上半天。”

說到這，梅娜倒是忽然想起什么。

“對了，說起來我好像確實認識，不、是知道一個藥劑師，而且似乎確實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