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氣看起來有些陰霾。

卡恩一大早就從家中出發，前往約納克所說的紅頂區北苑禮堂。

一路上卡恩幾乎沒怎么見過路上行人，倒是遠遠地看到一些獵巫人朝著貧民區方向匆匆趕去。

卡恩收回目光，加快了前往紅頂區的步伐。

其實昨天卡恩對出庭作證還是有些猶豫的。

萬一暗中支持約科幫的貴族不只是被審判的那個，自己作證的行為說不對會引來麻煩。

但想到那個在自家樓下出沒的獵巫人，最終卡恩還是選擇接受約納克的條件。

卡恩很快就來到了紅頂區，北苑禮堂的位置也很好找。

因為禮堂外那座精致的水榭花園十分醒目。

在寸土寸金的紅頂區建設花園，也算是頗為奢侈的行為了。

實際上這里也不屬于普通貴族，而是諾頓宮廷用于禮拜圣靈或進行典禮場所。

隨著靠近禮堂花園，卡恩看到零星有車架自各處街道駛出，最終在花園附近停下。

同時卡恩也注意到了早早等候在花園外的約納克先生。

“卡恩，這邊，你居然來的這么早，我還以為還要再等半天呢。”

看到卡恩走上前，約納克抬手打了個招呼。

卡恩似是想到什么，笑著回了一句，“因為這兩天精神頭不錯，所以醒得比較早。”

約納克感覺卡恩語氣有些奇怪，但也沒在意，只是點了點頭。

“貴族們還在在陸續趕來，我們走這邊先去換身衣服。”

說著約納克引領著卡恩繞到花園邊緣的一間休息廳內，讓侍拿出準備好的禮服幫助卡恩換上。

然后又要求侍從給卡恩上了一點淡妝，說是為了以防萬一。

卡恩本想拒絕，但想想約納克許下的報酬，還是忍了下來。

在伊索斯或者說南大陸，化妝還是比較常見的。

不論大小貴族還是富商，出席重要場合時或多或少都會化妝。

卡恩就當是入鄉隨俗了。

“氣質不錯么，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話，真的會將你當成某位年輕勛爵看待。”

勛爵的說法源自玻魯特帝國，通常指的是尚未繼承爵位的貴族子弟，嚴格來說并不能算是貴族。

比如說此時正在大書庫讀書學習的梅杰。

當然在諾頓城中勛爵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這種鄙視鏈與他們父輩的爵位以及任職掛鉤。

但通常來說梅杰這種外地貴族只會暗地里蔑稱為鄉下人，哪怕梅杰的權利實際上可能比這些城里貴族大得多。

當然像特雷薩伯爵這種大貴族的兒子就不屬于這條鄙視鏈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貴族的家人在這個時代也是不容普通人隨意評說的存在。

比如此時在一旁侍立的侍從，已經詫異看向約納克，并在思考是否要離這個冒犯貴族老爺的人遠一點了。

不過休息廳中的卡恩和約納克都不是會在意這點的人，前者聞言也只是一笑置之。

“庭審什么時候開始？”

約納克聞言，從窗戶中看了眼在花園中聚集攀談的大小貴族們，無奈攤了攤手。

“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嗯……至少在下午茶前應該就開庭了吧。”

因為緊身禮服有些不合身的卡恩當即怔怔看向約納克。

“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上午就會開庭嗎。”

“開玩笑的，不過確實需要再等一會兒，這次庭審特殊，有許多附近封地的貴族都會參加，由于城門封禁，貴族進城也會受影響。”

說著約納克也嘆了口氣。

“沒辦法，伊索斯向來沒有時間觀念，如果是帕夏黎的貴族便能準確估算開庭時間，會提前幾刻鐘出發。”

帕夏黎城，玻魯特帝國的帝都，是南大陸乃至全大陸最繁華的城市。

“提前幾刻鐘？”

對于玻魯特帝國的貴族卡恩并不了解，但他注意到了約納克話中一個新鮮的詞匯。

這還是卡恩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聽到表示時刻的詞匯。

諾頓城的人們除了教堂的鐘鳴外，往往只會用白天的日晷，晚上的蠟燭用來辨識大致時間。

“哦，這個是玻魯特流傳過來的說法。”

約納克意識到卡恩可能沒聽懂他在說什么，于是解釋道。

“據說玻魯特人前些年仿照日晷，在帕夏黎制作了一個巨大的鐘塔作為計時工具，將每日大致分為十二時九十余刻，

除此以外，貴族家中也都有小型的鐘塔，據說現在不僅是在帕夏黎，

一些玻魯特的主要城市與貴族都以遵守新興的時刻為榮。”

約納克說到這里，話音忽然一轉。

“不過聽說很多地區的主教對此表示過不滿，認為這是在用凡人的狹隘目光來認知專屬于圣靈的時間，

雖然沒有直說這是褻瀆，但看得出教廷對此的意見是非常之大的，不過玻魯特皇室似乎并不在乎這些。”

原來是這樣，卡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玻魯特的時間劃分，已經十分接近前世華夏古代的十二時辰，不過并不太精準。

這個世界并未自己想象中的封建守舊，依舊有很多學者在進行研究創造。

或許未來會出現新的學者繼續研究，甚至隨著技術進步，同樣會細分出類似分鐘的概念。

由于侍者立在一旁，兩人這次能聊的話題更少了。

在又閑聊了一會兒玻魯特帝國近年來出現的其他新奇事物后。

兩個不怎么擅長聊天的家伙，陷入了稍顯尷尬的沉默。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沒多久，卡恩就聽到休息廳外傳來一陣輕呼。

側目望去，卡恩看到人流涌動間，一輛姍姍來遲的華麗車架在花園前停下。

身著華麗衣衫，臉上抹著厚厚脂粉的男性貴族走下馬車。

早就聚集在花園中的的小貴族們，頓時紛紛簇擁上前。

“是多米特·盧卡斯，宮廷伯爵，今天庭審的主持者。”

約納克的聲音在卡恩耳邊響起。

對于伯爵主持庭審卡恩毫不意外，反倒是對約納克這貴族情報信手拈來很感興趣。

不過約納克肯定不會解答他這個疑惑就是了。

“走吧，我們也該進去了，你跟在我身邊就行。”

約納克說著站起身，領著卡恩走出休息廳，繞到花園禮堂一側的小門進入。

禮堂中已經有很多貴族落座，其中甚至有不少身著甲胄者，讓卡恩頗為詫異。

禮堂似乎也經過臨時布置，設立成了圍繞上首三席與被告座位的半弧形布局。

此時法庭中心的四張椅子都已經落座。

被告座椅上坐著一位神色陰郁的中年貴族，顯然此人就是那位暗中支持的藥劑品走私的貴族。

而上首三席除了姍姍來遲的主持者盧卡斯伯爵。

在他的左手邊還坐著一位身著金邊祭服，面容和藹的老者。

而盧卡斯的右手邊則是一名身穿月白長裙，頭戴面紗的女士。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卡恩隱約覺著這位女士似乎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