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戈邊跑邊使勁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在心里罵道,狗東西!不要讓老子抓到你!
沖下山坡,張戈看了看血尸已經走出了那片荒地,搖搖晃晃的身形已經穿過那片魚塘,順著一條土路正在向村子走去。
張戈腳下又加了幾分力——要是讓這血尸闖進了村子,不要它出手,就憑那一副尊容,嚇也能嚇出幾條人命來。
前面的血尸慢悠悠的在土路上走著,明顯是在等著身后的追兵上來。張戈追上土路,大致估量了下距離,怒氣沖天的就向著血尸降下了一道雷電。
血尸卻好象是已經有準備一樣,身形一斜挨了這道雷電,緊接著就猛的一下轉過身子,那個黃澄澄的靈光尸鏡不偏不依對準了張戈的方向。
張戈也是早有防范,一看靈光尸鏡照準了自己,掉頭就向后猛跑。
跑出了三四十米到了魚塘邊上,張戈回頭一看,氣的幾乎要罵娘了。血尸居然壓根就沒追自己,而是又慢條斯理的順著土路向村口走去了。
“老九,這小子跟我耗上了,這咋辦?”張戈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緊張的向妖貓問道。
妖貓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村子里那些人的死活跟你有什么關系?他要殺就讓他去殺,他自己造業自己還。你救不下這些人,大不了不做這樁功德,你慌什么?”
“扯蛋!”張戈暴躁了起來,茅山的瘋子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不說,妖貓還在這里來了一通奇談怪論,“他是要去殺人?。 睆埜甏蠛鹆艘痪洌矐械煤脱堅購U話,邁開兩條長腿,朝著血尸跑了過去。
妖貓發出輕輕的一聲嘆息,便不作聲了。
犯了愣勁的張戈順著土路又跑了過去,這一趟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把血尸給引回來。這會他倒是沒有了救人念頭,滿腦子就是想著要和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茅山瘋子較較勁——你小子想這樣擠兌我,老子就偏要叫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戈跑到血尸背后十多米的地方,又施出了天罡五雷符打了過去。血尸嚎叫一聲,把身子掉轉過來,胸前的靈光尸鏡一晃,便照向了張戈,張戈這次卻是不閃不避,咬著牙關亮出符紙,連著降下兩道雷電劈頭蓋臉的向著血尸轟鳴而下。
血尸連吃了兩記雷電,被打的連連嚎叫,卻也鎖定了張戈的方位,身形一晃,帶著一股腥臭的惡風,向著張戈疾撲過來。
張戈也瞪著眼睛大吼一聲,壯起自己的膽氣,右手中指豎起向著血尸一比劃,這才轉身向一邊閃開了幾步。
張戈這時卻不敢跑到遠處去躲避了,就和血尸在這條土路上來來回回兜起了圈子。血尸緊隨著離它只有幾步之遙的張戈東跑西跑,怪叫連連,但張戈是豁出命的東躥西跳,血尸一時也奈何張戈不得。這正是:身無彩鳳雙fei翼,難逾這咫尺天涯。
身后緊跟著一個兇神惡煞的怪物,張戈也是被追的狼狽不堪,光光的脊背上大汗淋漓,嘴里風箱一樣的喘著粗氣,耳朵豎起神經繃緊,仔細分辨著身后的動靜,以便隨時調整自己的方向和速度。
不能再這樣被它追了。張戈和血尸在土路一邊玩著老鷹捉小雞,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再這樣下去,被它追上是遲早的事。這死東西又不怕累,跑到天亮估計也沒問題??勺约翰荒芾线@樣跑啊,萬一體力下降腳下慢了一點,那可真是美女去抓強奸犯,說不定就把自己給賠上了。
張戈想了一會,心里便有了個主意,死馬當做活馬,有用沒用先試試再說。沖刺了幾步甩開血尸,張戈悶著頭直向著三四十米外的魚塘跑去。見張戈跑向了遠處,血尸又故計重施,轉過身,慢慢的向村口走去。
張戈一口氣跑到魚塘邊,彎下身子搗鼓了幾下,便轉身又向著土路上追了過來。
“好小子,真有你的!”半天不開腔,就等著張戈知難而退的妖貓這時也明白了張戈的意圖,興奮的大聲喝了個彩。
張戈也不搭腔,繃著臉咬緊牙關,跑到血尸身后,轟隆一聲又偷襲了一記天雷。血尸轉過身子,黃澄澄的靈光尸鏡反射著月光又對準了張戈,血尸發出一聲怪叫,向著張戈沖了過來。
張戈冷笑一聲,揮起手中一團烏黑黑的東西,用力向著血尸甩了過去。就聽撲哧一聲,一大捧爛泥正糊在那個茶杯大小的靈光尸鏡上!
血尸嚎叫一聲,停下了腳步,僵硬的抬起兩只手,在胸前不住的扒拉。但那血尸顯然上肢的動作很不靈便,手臂一抬一抬,卻始終碰不到正點子上。
“這下被老子敲到麻骨了吧!”張戈一揮臟兮兮的手臂,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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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張戈跑到魚塘邊,是挖了一捧臭烘烘的塘泥回來。人都說急中生智。張戈被這血尸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竟然被他想出這么一個大悖常理的招數來。
以通冥天師的身份來說,這一手雖然有點掉價,但對付這血尸卻有奇效。一堆爛泥糊在血尸胸前的靈光尸鏡上,血尸頓時就沒了方向,一邊東沖西撞的在土路上亂轉,一邊嚎叫著用手在身上扒來摸去。
見自己這一記天外飛泥果然奏效,張戈得理不讓人,伸手拿過背包,呼啦一下來個底朝天,把滿包的符紙倒了一地。伸手抓了幾把符紙掖在褲腰上防身,張戈拎著空空的背包又一路大笑著向魚塘跑去。
“老九,咋樣!我就不相信我收拾不了它?!睆埜晟熘鴥芍桓觳膊煌5南虮嘲飫澙鵂€泥,一邊扯著嗓子向妖貓炫耀。
“真是服了你小子了,這樣的辦法你都能想的到。”妖貓這句話倒是實心實意的發自肺腑,“那個茅山牛鼻子撞到了你,真是晦氣到家了?!?
“我拿爛泥糊住它那個破鏡子,我看它還怎么用鏡子來照我!老子非把它這個獨眼龍打成…. 獨眼龍打成…,老九,我可是無意的啊,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睆埜瓯谎埧淞艘痪洌靡獾挠悬c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了。
妖貓氣的哼了一下,憑張戈怎么說,再不作聲了。
張戈一邊和妖貓這個殘障人士賠著不是,一邊扒了滿滿一包的爛泥。站起身子,張戈看看土路,見血尸還在那里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張戈挺了挺了胸脯,拎著一包臭氣熏天的爛泥,嘴里哼著“勸千歲殺字莫出口”,閑庭信步一般去痛打落水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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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捧接著一捧的爛泥,雨點一樣的向著血尸甩過去,當張戈哼著小曲甩完第四包爛泥后,這時的血尸已經變成一尊能叫會跑的泥雕了。
張戈滿意的看看了自己杰作,抬手把已經成了泥口袋的背包扔到了一邊,笑吟吟的從褲腰上揪出了一張天罡五雷符。罵啞巴打瞎子,這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兩件事,比圈地蓋房子賺錢還穩妥。如今張戈便要嘗試一下這打瞎子的滋味了。
張戈夾著符紙,又向后退了幾步——現在這個形勢,實在是沒必要以天師之尊親臨一線了,遠遠的用天雷就可以把這血尸收拾了。
天空中一陣雷鳴電閃,張戈連珠炮一樣的向著血尸降下了道道天雷,打的血尸身上泥漿四濺,怪叫連連。張戈一邊豪情萬丈的降妖除魔,一邊已經開始在心里勾畫,二叔和妖貓對自己這個天才兒童頂禮膜拜的景象了。
這時就見混身掛滿了泥漿的血尸撲通一聲,直挺挺的仰面倒在了地上。
“老九,搞定了?!睆埜晖O铝耸?,咧著嘴向前走著,喜氣洋洋的向妖貓宣布了自己勝利的消息。
走到血尸的近前,張戈抬起一只腳,正準備踩一踩這個撲街仔。可就在這當口,張戈一眼看到血尸胸前的靈光尸鏡上面的泥漿不知什么時候竟被抹去了半邊,張戈的一張大臉正映在這半邊鏡子上。
這家伙玩陰的!張戈身上激靈一下,轉身就跑。血尸呼的一聲從地上躍起,張開雙手,向張戈的背心的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