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施苑表現得很自然,她甩了甩頭發,瞪大眼睛靠近我:“沒!有!”
我撇過臉去,繼續吃飯,可心中的疑慮卻沒有打消。
真是個難搞的女人。
之后我們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而是靜靜等待著。
傍晚的時候龍老雄會安排送親的隊伍,到時候陳施苑就扮作新娘子坐上紙人使者抬的花轎,而我則偷偷的跟在后面。他會派他的鬼子蠱跟著我,通過鬼子聯系。
很快,楊卓過來把陳施苑接走,說是要梳妝打扮、換上新娘子的喜服。
我問楊卓借了把匕首別在腰間,然后又默默打坐了一會兒便出了吊腳樓,隱藏在半昏不明的夜色里。
好在山里的草木高深,藏起來絲毫不覺得吃力。
就在我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龍老雄從吊腳樓里走了出來。
他意味深長的看向我隱藏的地方,輕輕抬了抬手,就在這一瞬間…一股陰風呼的一下子猛撲在我的身上,仿佛一個東西突然被按進了我的身體。
我知道,鬼子上身了!
幾乎就是同時,空氣中突兀的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刺耳聲音…
“蠱神娶妻嘍!”
來了!
我緊張起來,全神戒備的趴在草叢里…
就在不遠處,一只八人抬的大紅花轎由八個描紅抹綠的紙人慢悠悠的抬了過來,放在龍老雄吊腳樓的前面。
接著,陳施苑出來了。
她的臉畫的極白,本就雪白的皮膚此時有種不像活人的感覺。在楊卓的攙扶下,陳施苑一步一步走出吊腳樓,然后當著眾人的面蓋上了紅蓋頭。
“上轎!”那詭異的紙人又喊道。
可陳施苑走了兩步,卻突然頓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東西打中了!
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她好像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兩條腿仿佛提線木偶一樣僵硬的被牽扯著,一步步邁向花轎…
更古怪的是,陳施苑的胳膊在空氣中拼命的撲騰,好像是想掙脫束縛。
龍老雄和楊卓等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無動于衷的看著這一切,完全沒有驚訝的樣子。
看來,這些人早就知道!
我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苗寨的人真的完全值得信任嗎?
陳施苑就這么被控制著走進了花轎,沒了動靜。
一旁的龍老雄突然大步上前,伸手在花轎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后大聲吟誦著一種無比古怪的調子。
那調子讓我想起被解羽煉制的時候,蠱坑里的那些毒蟲!
蝎子、毒蛇、大綠毛蟲、蜘蛛…
它們悉悉索索的,擺動著纖細長毛的腳,在我身上爬行…然后自發的找到有孔的地方鉆進我的身體…
“醒來!醒來!”
忽然,一個清脆的孩童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匍匐在地上,好像是在跪拜。
抬頭一看,花轎旁的人都保持著一樣的動作,全都低低的跪趴在地上,詭異又統一。
看來,這是龍老雄的手段,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就中了招。
喚醒我的是鬼子,它現在就在我身體里,和我心靈相通,我能感覺到它的焦急和不安。雖然剛剛的經歷十分離奇,可至少從這個角度來看,龍老雄應該沒有害我的心思。
龍老雄吟誦了一會兒之后,命令楊卓去抓了一只大公雞,然后親自斬掉了雞頭,把還冒著熱氣的雞血灑在了陳施苑走過的地方。
那些鮮紅的雞血灑在泥土上,竟然很快消失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他似乎松了口氣,吩咐寨子里的人回家休息。
苗民們看到儀式完成,似乎都很高興,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只剩下楊卓還站在轎子前。
此時的我心急如焚,擔心陳施苑的安危,可也只能繼續等。
突然,楊卓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動作…
他拔出苗刀,在空中狠狠劈了一下。
龍老雄終于滿意的點點頭,也帶著他回了竹樓。
“蠱神新娘,上路嘍!”
紙人使者的聲音劃破夜空,驚起了林子里的烏鴉,它們“呱呱”叫著盤旋在林子上空,然后倏地飛走了。
我知道時機到了,立刻矮著身子緊緊跟了上去。
這應該是去蠱神洞子的方向。一路上,紙人使者都在唱一種古怪悠長的調子,聲音暗啞可怖。
轎子里的陳施苑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更奇怪的是,夜空中除了紙人使者的聲音,竟然一片死寂連蟲鳴聲都聽不見,讓人心里發毛。
“阿爹說,新娘子沒事?!?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
是鬼子!
太緊張了,我竟然忘了我還有個幫手。
“她到底怎么了?”
“送去給蠱神的新娘子都要被控制的,以免出岔子。你放心,事情辦完了,阿爹就會解蠱?!?
我和陳施苑兩個大傻子,還以為自己聰明,分明就是被龍老雄利用了!
可我雖然心里咬牙切齒的,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這個鬼子附在我身上,誰知道會不會對我下手?
這次出來我才明白解羽的用意。
他煉制了我萬毒之王的身體,可我真的會用嗎?
龍老雄施展的這些手段,我連見都沒見過,和談破解。
這個世界上,力量是絕對的,可千奇百怪的術法也要融會貫通才行。
或許是察覺到我不滿的情緒,鬼子不說話了。
不知跟了有多久,紙人使者的步伐突然加快,然后停了。
我迅速跟上去,發現他們停在一個洞子前。洞子不大,里面星星點點的綠色鬼火在黑暗中閃爍,詭異無比。
“新娘子到咯!”
紙人使者放下轎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好像在等著什么。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猜測蠱神可能要出來了。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時候,洞子里突然傳出一陣簌簌的聲音!接著,一大群張牙舞爪的蝙蝠撲棱棱沖出來,直奔花轎。
與此同時,紙人們全部自爆,從它們的身體里,竟然爬出一個個西瓜那么大的毛腿蜘蛛!
幾乎就是一瞬間,蝙蝠和大蜘蛛裹挾著花轎,進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