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照你所說,這件事情其實是對方具有主導權,不僅幫你清理了犯罪現場還要勒索你。但你給得了一時,給不了一世。對方的勒索已經給你造成了極重的經濟負擔,所以你已經決定不給他打錢了是嗎?”陳河詢問道。
胡志遲疑了一下,癟了癟嘴,呼吸都變著粗重起來,話語里也出現了鼻音,就仿佛是在強忍淚水。
“對!我就是不打算再給那個流氓任何的錢,現在想來,我完全是被他帶了節奏,與其去把這個把柄一直留在對方的手里,還不如想辦法讓他永遠閉上嘴。”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去買了毒鼠強,把那東西和茶葉放在一處,想著如果對方上門來找我的麻煩,我就假意請他喝茶,然后把他毒死,這樣就可以永絕后患了。”
“可是我沒想到,還沒等那小子上門,你們就來找我了,還告訴我你們已經把他給抓住了。當時我就心慌的很,擔心他把我給供出來,回去的時候也一直心神不寧的。”
“但我也考慮到,既然你們把他抓了起來,那我這個毒應該就用不上了,所以扔掉了,卻不想你們來的時候正好見到了……我放棄了,栽在了這件事情上,我也是沒話說。”
“其實我一直都想著要是自首的話是不是就沒這么痛苦了,但是我殺了人……我怕死……所以我就遲遲沒有來。如今你們問什么我就答什么了,能不能給我從輕處理啊?”
看著對方那萎靡不振的樣子,我合上了審訊本,忍不住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因為缺錢省錢而住進了死過人的房子,這點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為什么偏偏選擇劉玥的房子?像是這種出過事的廉價房子應該很多才對,你選擇這里的理由是什么?”
胡志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后迅速低了下來。
“雖然是我親手殺了她,但是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雖然她人已經沒了,但是能夠在和她有過魚水之歡的房間里生活,其實我也挺幸福的。”
“而且我的心情也很復雜……一想到我殺了她,我就覺得自己很痛苦,可是又覺得把這個痛苦一直維持下去,也算是一種贖罪,可能是痛并快樂著吧。”
“我知道這樣講聽上去實在像個變態,但這都是我的真心話,我愿意好好反省,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代價。”
這件案子也就此結束,半年的懸案一朝被破,而且還是破在了初來乍到的自己手里,陳河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心情也是輕松了不少。
局里頭小小的開了個慶祝局,由最初負責這個案子的同事做東,請陳河和另外幾個負責的同事吃頓夜宵,而這吃夜宵的地方就選在了田豐小區旁邊。
陳河本不打算參加,然而實在是扛不住局里那幾位老人軟磨硬泡,最終還是點頭參與了。
當然,這也并不是他行動的全部原因,主要也是因為對方開口坦誠了想法。
“你剛來就接手這么個案子,說實話,我們是帶了點想看看你本事的意思。雖然不知道你之前是因為什么被下放,既然來了,以后都是同事,大家互幫互助,為人民服務!”
也就是說這句話,說明陳河也算是在這個局里正式落腳了。而他來到這里的緣由,也不會再有人多問。
李皓和其他幾個年輕同事也來了,看來他們的態度是一致的。陳河在心里也松了口氣,看來之后自己不會再面臨奇怪的審視了。
夜已深,周圍沒什么人在,警員們也就放松了下來,話匣子自然而然的敞開。
就在幾人擼串兒閑聊的時候,一旁的老板也聽到了警員們的討論。而這個老板就是住在這個小區里的,烤著烤著串也加入了他們的話題中。
“半年前的那個案子了結了可是件好事啊,只不過我們這個小區的人可是倒了霉了,這會兒就算已經破了案,對我們也沒什么好處的。”
老板抱怨著:“之前這小區的房門全部都是老式的,比那種新式的其實更加靠譜,因為門后有個彈簧,就算人忘記了鎖門,也會因為彈簧的牽引自動關上。”
“可就因為小區里死了個人,物業就要求我們所有住戶自費,換成新的防盜門,說是這個樣子更能防小偷。可我尋思著,還得是老式的更加安全一些吧。”
“照我看那,這小偷沒偷走我的錢,防盜門廠家倒是先給偷走咯。”
老板說話挺幽默的,一樣的幾個同事聽見這話后也笑了起來,可陳河卻覺得有些不對。
劉玥的房門最開始是由李大為通過開鎖技巧打開的,而在李大為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刻意關門,這就給隨后而來的胡志一個可乘之機。
但如果那扇房門是老式自動門,那就應該在李大為離開的時候自動關閉上,胡志不該有機會進門。況且在現場報告上描述的內容也是門鎖完好,并沒有被破壞。
就算是老式彈簧門的自動關閉需要一定的時間,但依照李大為和胡志一前一后的時間差來看,這自動關閉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更何況胡志還說自己抵達的時候房門是大開的,這就更不現實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李大為說自己走的時候,劉玥剛剛清醒,人還躺在沙發上。可胡志過來的時候,劉玥又有些意識不清,人也到了臥室。
她是自己走回去的嗎?那她又是如何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走了這段路呢?
陳河抬頭看向了田豐小區,如今已是深夜,小區里的燈光基本都都已經滅掉了。夜里的風吹向了陳河,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總感覺在黑暗當中還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
或許在這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間隙當中,又有第三個人在人們都不知曉的情況下出現,也就是那個人完成了將受害人從沙發轉移到臥室的行為,也是那個人弄亂了受害者的衣裳。
或許那個人在胡志到來之前就已經離開,又或許他在想要離開的時候,剛巧遇到了迎面而來的胡志,因此只能將房門大開的躲了回去。
因為找不到離開的時機,所以那個人躲在角落里目睹了一切事情的發生,等到胡志將現場打掃干凈之后又悄悄離開。
這樣的假設讓所有不合理的部分都變得合理了起來,但那個偷窺所有犯罪行為發生,卻沉默窺探的的人,是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