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妹被帶過來了？
陳河急的上前一步，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淡然。但被李皓攔住了，他站在陳河的身前，朗聲對白景喊著。
“我們為什么要聽你的話，我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把人全都救起來的，而且你現身在這里就注定了會被我們警方抓捕，你犯下的所有罪行也都會被我們公之于眾，但只要你誠心悔改，在牢獄當中也能夠贖清自己的罪孽，但如果你要在這個時候犯一下新的罪行，那……”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在我犯罪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如今不過是先找些樂子而已，少說這些掃興的話。”
白景擺了擺手，一副索然無味的感覺，此時的他站在2樓的位置，幾人只能抬頭望著他卻也沒辦法直接沖上去將他抓住，因為他們都看清楚了白景腳邊的影子。
那是一個身形尚小的人形，有一些彩色的東西在不遠處散落著，大概是假發。
“現在的情況你可能還不太清楚，只能看到我腳邊的這個人，他被我打了藥，現在正在睡覺，如果我把他一腳從這上面踢下去，應該也算是安樂死了吧……你不要覺得這個高度摔不死人，我可是在他的脖子上系了繩索，只要一用力，他的頸骨必斷無疑。”
“至于你妹妹那邊，你的這個準妹夫知道詳情，不如就讓他說給你吧。”
白景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搬出了一把椅子，和這個工廠的氛圍格格不入，陳赫想起了對方之前在審訊室里的表現，他是個喜歡放松身體交談的人，也就是說對方現在并沒有警惕他們，大概還有些輕視。
“……確實我把你們帶到這里，就是因為她……她忽然在醫院里失蹤了，我找了許久也找不到，是這個人……他給我打個電話，我聽得出他的聲音，他給我看了如今她所在的地方，顯然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我不聽他的，那么一定會出事。”
秦逸開口解釋著，廠房里十分安靜，他的聲音還在回蕩著。
“這個問題你難道需要猶豫嗎？即便那個男人在直播也不應該影響你的判斷吧，躺在那里的人是你什么人？你的妹妹跟你又是什么關系？這還需要選嗎？”
“你別忘了，你的妹妹就是因為這個人，這個組織！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你之前沒能夠保護她，如今又要讓她受到二次傷害，你究竟能不能做好一個哥哥？就為了你的所謂的正義？”
秦逸的指責讓陳河皺眉，他想反駁幾句，可頭頂上又傳來了幽幽的聲音。
“其實你選你的妹妹也沒關系的，我已經是癌癥晚期了，活不了多久，而且活著也是受罪，這樣死的干脆一點，其實也好。”
原來那少年已經醒了過來，但大概是身體被束縛，沒辦法隨意行動，只能發出一點微薄的聲音，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醒的倒是比我早，難不成是因為你生了病總是去醫院，身體也有了些抗性，所以才會這樣？”
白景并沒有驚訝，倒是有些興趣盎然：“只可惜我也沒辦法給你下更大的劑量了，畢竟你的身體實在不行，可不能馬上死了。”
對方并不在乎他人的生死，不過是想要找樂子罷了。陳河早就明白了對方是什么人，也明白動之以情或者抨擊對他對沒用。
“而且，警方的眼中不應該是所有人的生命一樣重要嗎？哪里會因為你得了癌癥就覺得你沒有價值了，這可不是什么正義的想法，況且他妹妹現在也是植物人的狀態，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兒去。”
白景像是在講個樂子一樣的說出了陳河心中的痛點，但秦逸的反應比他更加激烈，對著上頭的白景大喊了起來。
“你不要言而無信之前你說了，只要我把他帶過來，你就不會傷害她，難道你的承諾完全不作數嗎？”
“我的承諾當然不作數，有哪條法律規定承諾一定要作數了？”
白景展現出了一副無恥的樣子，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事態的發展變得炙熱。
“在你過來之前我不是給你準備了禮物嗎？只有你用這份禮物替陳警官做了選擇，我才能夠把你的心上人放過去，這一點我應該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吧？畢竟陳警官能活著來到這里，你顯然沒有選擇拿那個東西做其他的事。”
陳河睜大了眼睛看著秦逸，秦逸此時正背對著他，而他腰間的位置似乎有什么東西鼓鼓囊囊的，那樣的形狀他非常的熟悉。
他反應迅速，立刻從呆住的秦逸身上將那東西搶了過來，果然是一把手槍。
“你搶這個做什么？難道你要……你冷靜點！”
忽然被人將武器搶走的秦逸愣住，一向不冷靜的他卻在這個時候勸起其他人冷靜，實在是有些好笑起來，只是現場的氛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發笑。
“我警告你立刻釋放人質，或許你的罪行還能夠從輕，但如果你要繼續富裕晚康的話，我會把你就地正法！”
陳河喊出了警告的話語，同時心里也做好了準備，如果對方要拿地上的少年做擋箭牌的話，他就要在對方做出行動之前擊中他。
白景笑了笑。舉起了雙手，似乎要做出投降的樣子。可下一秒他便迅速趴下，想要抓住一旁的少年。陳河立刻開槍，心里祈禱著自己一定要擊中。
然而想象中的后坐力并沒有出現，這把槍居然是空的！
“我早就報警了，這把槍里是空的，你……太著急了。”
秦逸低聲嘀咕了幾句，聲音并不大，陳河手上卻沁出了冷汗。
怪不得對方的行為表現那樣的反常，估計他在發現自己妹妹失蹤的時候就已經報告給了當地的警方，并且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已經進行到了一些突破進展，或許自己再拖延一些時間就能夠等到外省警方的支援。
可如果白景已經察覺到這把槍里沒有子彈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讓秦逸去圓這個謊？
此時上頭的白景已經抓住了少年，跪坐在地上的同時，把少年擋在了身前。他剛才似乎沒有聽見一樓位置的小算盤，還在上面笑著。
“陳警官明明都已經見過那么多的罪犯了，怎么還這么天真？難道抬起手來就一定代表投降嗎？我什么時候像是那么無聊的人了？”
“你看，既然你現在已經拿到了武器，那么你就多了一種選擇，如果把我們兩個都打死的話，那么‘翼’組織的真正手腦也就徹底消亡了，作為警方，你們應該很希望這一幕的發生吧。”
“別看他現在可憐的很，可當初建立這個組織的時候，他可是很意氣風發的，那個時候我就認識他了，對于他當時的‘正義’，我很欣賞，也一眼就看出了未來的發展會惡化成這個樣子，只可惜他從來不清楚。”
“為了能夠澆灌著他這正義的花朵開放，看一看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我跟在他身邊這幾年一直都在推進著組織的發展。如今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即便日后會判處死刑，我也要在死刑前再找些樂子。”
還好，對方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槍里是沒有子彈的。
陳河對于眼前之人的風言風語，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如果秦逸早就已經把這里的事情通知給警方的話，那么自己只需要等到外援介入就可以了。
“你到底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找這些樂子又有什么意義？從之前我就不理解你……”
他正想說幾句拖延時間的話，但他眼看著被白景抱在懷里的少年歪了，歪頭嘴唇稍微動了動，似乎說了什么話，但是距離太遠他聽不清楚。
而下一秒，兩個人從樓上掉了下來。
這里本來就是個破舊的廠房，2樓攀高處是沒有護欄的，或許曾經有過，但早已因為一些經歷而腐朽，空蕩蕩的，一點安全保障都沒有。
而在兩個人掉落之前，陳河眼睜睜的看著是少年抓住了對方的手臂，主動的跳下了樓。
兩人是同時落地的，但少年的身形稍小，看起來似乎是撞到了白井的身上，而白井的狀態就不是很好了，他的脖子向下，可以清楚的聽到清脆的骨頭碎裂聲。
這一切的發展就仿佛是夢一樣，周圍就如同一場電影一樣，沒有了聲音，但陳河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跑向了那兩個人。
耳邊仿佛有耳鳴，但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錯覺，白景的臉忽然靠得非常的近，可這是因為陳河猛的低下了頭。
他看見白景嘴唇顫抖著要說什么。
“求……你……你看看我……多看看……我……看著……木啊……”
他的話好像沒有說完，又似乎是把這一生中最想說的話說過了。他沒有合上眼睛。
案子就這樣結束了，網絡的輿論向來如同潮水一樣，漲潮時洶涌，但一旦回歸海里，就不會再留下痕跡。
人們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之前的失蹤的違法前同事也被人發現了下落，似乎是在組織的幫助下藏進了那個所謂的世外桃源，只是最開始的時候抓捕人員太多，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罷了。
白景當場死亡，一些漏網之魚很快就被發現，而那少年一期上村被及時的送進了醫院，雖然昏迷不醒，但至少他的心臟在跳動。就像妹妹一樣，或許有一天還能睜開眼睛。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早。
剛剛下班的陳河對著自己的手心哈氣，這地方比他的家鄉還冷，讓他有些不適應。
一只手忽然出現，拍了拍他的后背，熟悉的嬉皮笑臉再次出現。
“走啊陳哥。去我家吃火鍋啊，副處等著你呢。”
看著對方仍舊強調副處這兩個字的樣子，陳河也是無奈。
“李處最近不是升職了嗎？這個副字已經可以去掉了。而且你故意惹你叔生氣，難不成你會很開心？”
陳河也是在案件結束之后才知道李浩和李副處的關系，不過出于回避原則，所里并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
“本來我們兩個人也沒有很親近，當初我爸死了，我媽帶著我改嫁，跟那邊已經不怎么聯系了。可是那老頭卻總覺著我們好歹是血親，肯定是要親近一下的，現在還為了跟你這個功臣套近乎，特意要在我家聚餐，我實在是招架不住。”
原本準備跟著對方行動的陳河這會兒也停下了腳步，神情嚴肅的搖頭。
“這位同志這話說的有些不太對勁啊，我能是什么功臣，不過就是這起案子中的一個螺絲釘罷了，你要是說這樣的話，咱這頓飯可就不吃了。”
“而且我看你小子從昨天開始就鬼鬼祟祟的，好像藏著什么秘密，該不會是準備搞我吧，如果你今天不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這頓飯我可不去吃。”
見對方神情態度如此堅定，李皓有些著急，抓耳撓腮又跺腳，像個猴子一樣好笑，最終還是不得不對人類妥協。
“本來想給你準備個驚喜，沒想到你這么著急。”
“秦逸之前通知我。你妹妹醒了，在等著你回家呢。”
陳河眨了眨眼，或許是雪花洇在了睫毛上，他有些看不清楚眼前人的臉。
“……走，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