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怡唇角染血，每一個字說得都無比艱難，但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面上帶著笑。

林若欣的眼淚落了下來：“芷兒，你別說話，我現在就打120！”

“江衛國，你還愣著做什么？打電話啊！”

江衛國手忙腳亂的找手機，卻被江芷怡阻止了。

“來、來不及了……”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斷了氣息。

冰冰目睹一切，拳頭忍不住握緊。

尤其是當她看向何瓊，發現何瓊胸口的血洞已經不見了，臉上很是錯愕。

“很意外？”

何瓊面上帶著陰毒的笑容：“沒有想到這個死丫頭，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九尾狐，九條尾巴，自然是九條命，哪里那么容易出事？”

冰冰點頭：“好，很好，既然你有九天命，就慢慢償還欠下的債吧！”

“就憑你？你身上那點靈力，真的是沒眼看。”

“我身上的靈力是不多，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真正的江冰怡和鬼皇在一起，她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殺了她的妹妹嗎？”

“江冰怡？不可能！”

冰冰冷笑沒有說話，她口中默念咒語的同時，手指快速在空氣中描畫。

隨著她大喊一聲破，周圍的陰氣陡然加重，是江冰怡來了，身后還跟著鬼皇。

冰冰看著這樣的組合，心安了下來。

要是江冰怡一個人出現，事情還真的是要糟糕。

“江冰怡，你的親妹妹被這個女人殺了。”

“不僅如此，她還要殺了你的父母，你不會視而不見吧？”

江冰怡看著房間里的慘狀，臉色就變了。

她一句廢話都沒有說，對著何瓊攻了過去。

看上去很有氣勢，卻完全和對方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一招就被打了回來，何瓊冷笑：“不過如此。”

“她不行，我來吧。”

是鬼皇。

他臉上戴著金絲面具，周身縈繞著濃重的陰氣，讓何瓊的眉頭皺了皺。

“你……”

鬼皇根本沒有給她廢話的時間，抬手就扣在她的頭部。

比貓抓老鼠還要夸張地玩弄于股掌之上。

頃刻之間，她就傷痕累累的摔倒在地上，而鬼皇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

何瓊生活了上千年，自然知道眼前的鬼皇不是她能招惹的，她是不可能活命的。

她怨毒的看向了江衛國：“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會變成這幅樣子！”

所有人都以為她孤注一擲地要沖向江衛國的時候，她卻身形一轉到了冰冰的面前，利爪輕易地刺入了她的胸腔。

“你死了，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報復！”

冰冰低頭看著胸部的血口，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她知道這一世就是她永遠的最后，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結束來的這么快。

等鬼皇撕裂何瓊的時候，冰冰已經躺在地上，胸口還破了個洞。

江冰怡的眼睛睜大，她伸手沖過去抱住江冰怡：“沒事，不會有事的。”

“我是鬼差，我可以救你，你不會有事的。”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冰冰卻笑了。

“說什么傻話？鬼差也不能隨便給人續命，天命如此。”

“還好，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了，否則他們多難過。”

江衛國和林若欣此時哪里還能顧得上到底哪個是哪個女兒。

他們撲過去，臉上是難以接受的神色。

“怎么會這樣？”

“送醫院。”

“沒用了。”

冰冰搖搖頭，大量失血讓她全身力氣盡失，說話都很是艱難。

“能感受到你們的愛，已經是偷生了。”

“只可惜，我最后也沒有見到他。”

模糊的視線里，她突然出現了。

顧西城好似天生一般帶著萬道金光，在光暈中她的身體都沒有那么痛了。

她伸手抱住他：“你……”

“我來晚了。”

“我都知道了，顧西城，你一直找的人是我。”

“我終于找到你了，就不會讓你離開我。”

她被他抱在懷里，他手上的力氣很大，讓她身體都有一種被箍斷的感覺，但是她什么都沒有說。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最后一個擁抱，以后都不會再有了。

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脖子里，是眼淚嗎？

冰冰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她用臉蹭蹭他的臉頰。

“顧西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出事。”

“那天我看到蘇曼刺中你的時候，我好害怕，還好你沒事。”

顧西城揉著她的腦袋：“我沒事，我這不是來了嗎？”

“可是我要走了。”

千年前，她為了救他受罰跳下輪回塔。

天帝答應顧西城，只要他在冰冰四界輪回的過程里找到她，她就能重生。

可是在他們交談的過程里，冰冰已經在魔界出聲亡故去了鬼界，而她在人界更是靈魂互換，無比的短暫。

現在已經是她的最后一世，此時死去，就是真的永世寂滅。

“不要，我會救你的。”

“別白費力氣了，顧西城，答應我一件事，消除我爸媽的記憶，別讓他們記著我。”

冰冰伸手撫摸他的臉：“以前我一直覺得，要讓你千年萬年的記著我，才好。”

“可是你找了我一千年卻是這樣的結果，我希望你會忘了我，再也不要想起我，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最后一個字說完，她的手滑落，在他懷里停止了呼吸。

……

五十年后。

顧西城坐在冰冰的墳前喝著酒。

“我按照你說的，消除了他們的記憶。”

“這些年，他們一直覺得只有江冰怡一個女兒，而江冰怡也一直陪在他們身邊。”

“今天，江衛國走了，似乎人界也再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存在了。”

“江冰怡也回到鬼界，要陪著那個人了。我好想讓他們也嘗嘗我的痛苦，可是你一定會生氣吧？”

“你從來不忍心江冰怡難過，可是你為什么多唯獨對我，那么狠心？”

“你要我忘了你，這世間于我千載萬載，不過是萬世永寂。”

“沒有你的世界，太冷了。”

他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看著墓碑上模糊的笑臉，似乎又看到她一步步向他走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