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因(4000)
- 騎士老爺的種田之路
- 遠方驕陽
- 4012字
- 2023-03-03 20:43:10
目送村民們離開城堡前,夏爾松了口氣。
若沒有約翰的那一番演講,這必然會成為一場鬧劇。
而在演講中,夏爾對他在其中說從未過過一次安穩的豐收季很感興趣。
他并不懂該如何做好一個領主,只知道應該讓領民富足、安全,具體該如何實施同樣不知,他就像一只趕著上架的鴨子——被強人所難。
不過幫領民解決麻煩總是沒錯的。
回到城堡,夏爾沒有急著詢問,他沉默的等著約翰解釋一下今早的擅作主張。
上位者一言不發的面對下位者,會比謾罵等其他方式更具有壓迫感,這是夏爾從國王以及圣塔雷利伯爵那里學來的。
這兩位上位者的手段可比他成熟多了,但他很擅長學習。
“爵士?”約翰試探性的喊了聲夏爾,他有些心虛,差點把事情搞砸了,那一定會讓他的好日子到頭。
夏爾回應了一聲:“嗯?”
得到回應的約翰心中一喜,還可以彌補,于是連忙說:
“爵士大人初來乍到,也沒個常住地地方,若是不嫌棄,就先在小人這土堡里暫住,等過了豐收季大家伙有錢了,一定為大人建個真正的城堡。”
“不必如此。”夏爾搖搖頭,“我的城堡怎能讓村民出錢修建。”
“再說了,你前腳剛說我是來帶領你們鑄就輝煌的,后腳就要大家伙出錢給我修城堡?
王國法典可是規定了自由民的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你這是在教唆我犯法。”
夏爾覺得約翰這個人有點偷奸耍滑,不可信任,但也并不迂腐,在就任的初期有個熟悉領地的人幫扶是一件好事。
“是、是。”約翰一臉慚愧的贊同道:“爵士體諒沙棘村疾苦,小人實在愧疚,擔任村長兩三年,一事無成,甚至惹得村民厭棄,唉。”
何塞在一旁悶頭干飯,有時他也想張口說兩句提升下自己的存在感,可每次他抬起頭準備發言時,夏爾和約翰都會看向他,這讓他有些張不了口。
尤其是約翰那謹慎的目光,何塞覺得他一定對自己有意見。
夏爾決定在飯后詢問豐收季的事,飯桌上只聊了些家常,對約翰這個人更加了解了幾分。
約翰今年二十四歲,未曾娶妻,母親早亡,父親死于三年前。
又是一個孤兒。夏爾聽著約翰敘述自己的悲慘。
母親的早亡和父親的強勢古板,造就了現在約翰的軟弱樣子,在楓葉城的自由民學院完整的念過書,這是他能成為村長的重要原因。
母親死于難產,而他父親則死于不明,夏爾問了問死因。
約翰說:“我父親從沙漠回來的那天是個難得的陰雨天,他帶出去的五人騎士衛隊沒有一人歸來!他自己也是狼狽不堪。
那可是一支全副武裝的騎士衛隊啊,就連馬匹都套著甲胄。
那天,我看見父親拄著長劍一點一點的拖著身體爬回城堡,沒錯,就是爬著!他的侍從不見了,戰馬也不見了!甚至就連雙腿也不見了!
我完全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回到城堡前的。
一個失去雙腿的人是如何從沙漠里爬回來的?他的敵人為何要放他回來呢?”
約翰激動的站了起來,目光有些呆滯,聽他接著說:
“他的臉上全是燒傷的痕跡,不!是整個腦袋都被燒傷了,頭發沒了,雙腿的斷口是黑色的,那是被極高溫灼燒后的留下的!
若不是那身鎧甲,我根本認不出他是我的父親。
他生前一定經過非人的折磨!”
約翰痛苦的閉上眼睛,坐到椅子上,掩面而泣。
“誰干的?”夏爾憤怒地問。
虐待領地領主,然后讓他像畜生一樣的爬著回來,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約翰回答不知道,他的哭聲更大了,為他的無能。
“你有上報給楓葉城嗎?”
“當然有,楓葉城派遣了一支調查隊,在沙棘村待了半個月后不了了之的撤走了,從此就再也沒人管過。”約翰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
“這……”夏爾緊鎖眉頭,約翰父親死于三年前,卡爾執政官好像正是這個時間來到楓葉城的。
按理來說,剛上任就發生附庸領主慘遭虐殺這種事,卡爾執政官無論如何也會解決此案,不然如何服眾。
可調查隊僅僅半個月時間就撤離了沙棘村,這說明了什么?
虐殺上任領主的勢力不容小覷,讓卡爾執政官不得不草結此事,甚至對外宣稱病逝,以此降低影響。
他從圣塔雷利伯爵那里得知的,就是沙棘村領主似乎是病逝的!
事實與傳聞如此大的差距,讓夏爾心生警惕。
“如果有機會,我定會幫你報仇。”夏爾嚴肅的向約翰保證。
他平復下情緒,說道:“多謝爵士大人好意,不過就讓這事就這么過去吧。”這句話一出差點再次讓他哭泣。
父親慘遭虐殺,身為人子不僅無法報仇,反而要當做沒事一樣就此掀過,這對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是一種滔天的恥辱。
“放屁!”何塞拍桌而起,約翰的懦弱讓他憤怒至極。
“殺父之仇,怎可說放就放!”
“那能怎么辦呢!當年卡爾執政官,親自來沙棘村向我保證替我報仇,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閉口不說此事,我答應了,可是呢?
三年了,足足三年啊,我能怎么辦呢?”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夏爾安慰道:“身為楓葉城執政官,卡爾大人定不會隨意承諾,若有機會,我會親自詢問卡爾大人你父親的仇何時報的。”
城堡里唯一的女仆走過來輕撫約翰的背部,湊在他的耳邊安慰。
她曾也是約翰父親的仆人,年紀比夏爾大一些,在約翰成長的過程中扮演著類似母親的角色。
夏爾思索了一下上面的對話,發現一處漏洞,那五個死在沙漠里的騎士侍從,是如何解釋的呢?
村民們必然熟悉領主身邊的侍從,因為侍從之中很有可能就有出生在沙棘村的,他們的集體消失定然會引起村民的注意。
眼下不好繼續詢問約翰,只好留個心眼,先吃過飯再說。
何塞悶悶不樂的坐下,好不容易開了口,卻被懟的一句話也說不了,不過他郁悶的不是這個,而是為約翰感到郁悶,實在窩囊。
若是師傅夏爾遇害,他定會找兇手報仇,不成功便成仁!
飯還未吃完,約翰便被女仆扶回了房間,這讓準備詢問豐收季的夏爾感到無奈。
既然如此,那便只好自己去村子里問了,順便看看有沒有閑置的房屋,總不能初來乍到就搶人家村長的房屋吧,強取豪奪可不是夏爾想要的名聲。
與麥香村吉奧大人的城堡修建在村外不同,約翰家的城堡建在村子的中央。
雖然剛走了一大批人,但還是有不少早前沒能來的村民,此時蹲在城堡的不遠處,三兩成群的圍在周圍,大都帶著孩子。
或者說,他們都是孩子帶來的。
約翰演講時,村民們那番配合的表現或許有逢場作戲的意思。
但孩子們可不懂,他們被上百人同時高呼一個口號的熱情所振奮,并對演講內容信以為真。
回家后當然會對家長們傳輸自己的所見所聞,而沒能來的村民對新任領主多少有點好奇心,加上孩子們的吹捧,在飯后的閑暇時光自然就來看看了。
反正離得不遠。
沙棘村整體布局成長方形,由西向東,村子中間是一條寬闊的土路,路的兩側是連成棟的破舊小屋。
位于村子中央位置的城堡把整條路分成了兩半,寬闊的土路在這里變成了一條圓形的環道。
整個村子唯一的二層小樓,就是約翰家的圓形土堡。
村子里總共也就百十棟小屋,畢竟這只是個三百人的小村子,每年能創造的家庭稅收甚至只有夏爾鐵匠鋪收益的二倍左右。
夏爾悲哀的發現,他每年能獲得的領主稅也不過就二百馬劍銀上下,這和他在麥香村打鐵的收益近乎持平。
(家庭稅百分之十,領主稅百分之五)
唯一的區別是領主稅是不需要他付出任何勞動就能獲得的,可這里如此危險,他突然想念起了遠方的妻兒。
飯后,夏爾帶著何塞出了城堡,為了安全起見二人換上了皮甲,佩戴好了武器,吃飯的時候脫掉了,因為一直穿著甲胄是很不舒服的。
“快看,快看,那個矮個子就是爵士大人。”
孩子們激動的指著夏爾說道。
聽到似乎有人喊自己,夏爾目光看去,在距離土堡不遠的一座小屋前坐著一老一少,于是走了過去。
老人連忙讓孩子把手放下,嘴里小聲罵道:
“熊孩子,若是惹出禍端,小心你的屁股。”
師徒二人快靠近跟前時老人艱難的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喊了聲:
“爵士老爺。”
“老人家不必客氣。”夏爾快步向前攙扶著老人坐下,問道:“老人家今年高壽?”
“得有五十多了。”老人家回答的有點自得。
在這個時代五十歲已然是高壽了,尤其是沙棘村這樣貧瘠的地方。
“這孩子是您孫子呀?”夏爾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他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模樣,臉上帶著童真。
“重孫子了,呵呵。”沒有感受到爵士老爺的惡意,老人家心底松了口氣,面上露出了笑容。
“嚯!”夏爾很驚訝,“日子過得還可以嗎?”
“這……還行吧。”老人突然緊張起來。
“呵呵,不必緊張。”夏爾看出了老人的擔憂,“我不會搶你們東西的。”
“老爺說笑了,家中都是些腌臜物,怎配的上老爺的身份。”老人說著招手讓重孫子過來,扶著他就想要站起來。
老人的家門是打開的,夏爾透過門戶看見了里面。
屋內頗大,不然也不夠四代人同住在一起,只是沒有任何的隔間,人與牲畜同住,有一個壁爐,人的床離壁爐更近些,牲畜那邊堆積了柴火還有飼料。
養的牲畜有一頭牛和三只雞。
夏爾皺了皺眉頭,在麥香村,人與牲畜是隔開的,房屋內部會用墻壁隔開用以區分不同的功能,廚房、臥室、牲畜棚。
老人在孩子的攙扶下往屋里走,夏爾跟了上去,并讓何塞在屋外等候,屋里過于矮小,何塞進去會觸碰到到茅草頂的。
房屋的墻壁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塊,混合著某種黏土壘起來的,看起來很脆弱的樣子。
屋里味道很大,夏爾很佩服他們能在這種環境下久住。
老人走向了雞窩,揮手趕走了孵蛋的母雞,黝黑的大手在三枚潔白的雞蛋上方猶豫了幾秒鐘,隨后拿起全部的雞蛋,用衣服蹭干凈上面沾染的腌臜物。
“老爺,這些雞蛋,您拿去吃,咱這沙棘村窮,沒什么能給您的。”
夏爾默然,看著老人諂諛奉承的模樣,久久無語。
老人諂媚的笑容漸漸凝固,身軀有些顫抖,他那老朽的思想認為爵士老爺對他的討好不滿意。
爵士老爺接過雞蛋,將其放回了雞窩。
“老人家不必如此害怕,就像您說的,我根本看不上這些,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幫助你們富足。
起碼也要和我的家鄉那樣。”
夏爾握緊了老人的雙手,向他發出了個不那么堅定的承諾。
他有些呆愣,生命臨近尾聲時,突然有位爵士老爺,不像其他老爺那樣高高在上的握緊他的手,對他說會盡力讓他過上好日子。
這世道怎么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道討厭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巴克老頭在不在家?”
聲音從屋外不遠處傳來,洪亮有力,應該是個強壯的男人發出的。
沒一會兒,一個男人彎著腰跨過門檻,看身形確實很強壯,比夏爾還要高一點,穿著干凈的衣服,胡子打理的很整齊。
何塞呢?夏爾皺起眉頭,何塞若是在屋外,這人進屋內怎么也要被阻攔片刻。
男人進到屋內看到還有另一人,仔細打量一番問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