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楊林?jǐn)S地有聲的一句話,像是一顆炸彈,在平靜的水面炸開。
臺上的人變了臉色,臺下的人議論紛紛。
其中,表情變化最明顯的,當(dāng)屬臺上的評委,尤其是史正青和王洪禮。
這些拍賣品,都是經(jīng)他們檢驗過后,才敢擺上拍賣會。
楊林的話無疑是打了他們的臉。
周天昱的臉色也不好看。
這次拍賣會的最大主辦方雖然另有其人,但擺在明面上的,卻只有他的東華拍賣行。
雖然東華拍賣行主營玉石珠寶,因此只排出了兩名珠寶玉石專精鑒定師參與拍賣品的評定,但楊林的這一番話,也傷及到了東華拍賣行的顏面。
“楊老弟,你這說說得,有些太倉促了吧。”周天昱提醒道,同時也是一種暗示,暗示楊林不要做得太過。
畢竟想在拍賣會上打假,需要的代價很大。尤其是這種地方的私人拍賣會,各方勢力云集,你敢跳出來打假,就是在損傷利益集團(tuán)的利益和名譽!
即使在后世,這種行為都很容易遭到報復(fù),何況是在治安不是那么好的九九年。
楊林卻面無懼色,正然道:“周老板,雖然有點砸你場子,但這幅畫,的確是贗品。”
前臺的評委席上,王洪禮卻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給一旁的史正青使了個眼色,史正青心領(lǐng)神會,站起來,高聲道:“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會場焦躁雜亂的聲音漸漸安定下來,但仍有細(xì)微的竊竊私語。
史正青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道:“這幅畫,前面也介紹過,是元代花鳥畫大師王淵的真跡,畫工精湛,風(fēng)格獨樹一幟,不可能是贗品。”
說著,暗中狠狠地瞪了一眼楊林。
在場的各位,賤博物館館長親自出面闡釋清楚,紛紛點頭稱是,輿論瞬間倒向。
“剛才是誰說的?”
“呵呵,好像是一個小伙子,二十多歲吧。”
“哼,毛頭小子懂個屁,史館長都出來發(fā)話了,那肯定就是真品沒跑了。那小子不知道是來刻意誣陷,還是純粹是來搗亂的。”
就連汪總也信以為真。雖然他近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漂泊在外,但秦遠(yuǎn)市畢竟是他的老家,史正青的名號他還是知道的。
他這次來,實際上就是受老熟人王洪禮的邀請,說是有一件至寶要拍賣,他才趕了過來。
對于楊林,他什么都沒說,但是給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楊林知道他定然是不相信自己。
臺上,史正青道:“我在強(qiáng)調(diào)一下,造謠和誣陷是極其無恥的行為,是本次拍賣會所明令禁止的。若再有人違反規(guī)矩,休怪我史某人請他出去。”
說罷,冷笑著看了楊林一眼。好像是在說,小子,和我玩,你還差得遠(yuǎn)呢。
楊林目光冰寒。
他之所以忽然開口,指出那幅畫是贗品,并不僅僅是想避免汪總被坑。
更重要的,是他根據(jù)前世的信息,知道這幅假畫的賣家正是史正青和王洪禮。
于是,他毫不客氣,即使要傷及周天昱的顏面,也要站出來指明真相。
就在拍賣師開口宣布,準(zhǔn)備繼續(xù)進(jìn)行拍賣的時候,楊林直接站了起來,一字一句道:“這幅畫,的確是贗品。”
嘩……
原本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大廳,再次引發(fā)軒然大波。
“這小子是誰?怎么這么牛逼?”
“就是。看他這樣,毛都沒長齊吧?竟敢來質(zhì)疑史館長?真有意思!”
而汪總的表情也開始繃不住了,他冷聲對周天昱提醒道:“小周啊,你這位朋友……”
周天昱趕緊勸楊林道:“楊林,話不能亂說,趕緊坐下。”
這時,本已坐下的史正青再度站起來,拿起話筒,厲聲道:“楊林,這是拍賣會,不是你家!你出口誣蔑,可是壞了規(guī)矩,是毫無道德的體現(xiàn),要負(fù)責(zé)任的!”
“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就不讓人趕你出去了,你自己出去吧。”
楊林冷冷一笑,正色道:“拍賣會的規(guī)矩,是不能故意抹黑誣陷拍賣品,但有個前提,是拍賣品必須是真品。”
他頓了片刻,道“但很可惜,這幅畫,顯然就是個贗品。倒是史館長,作為評委,怎么能讓這幅贗品以真品的名義,擺上拍賣會呢?”
史正青聞言,瞇著眼睛,質(zhì)問道:“好!既然你說這是一件贗品,你就搬出證據(jù)來。”
“證據(jù)確鑿,我史某人心服口服,給在座的各位道個歉;但你若是拿不出靠譜的證據(jù),那不好意思,請你給在場所有人道歉,然后立刻離開會場。”
對于這幅畫,他底氣十足。
這的確是一件贗品,由他的一個擅長國畫的朋友親手仿制。
他的這個朋友自幼修習(xí)丹青,及其擅長模仿歷史上諸多花鳥畫名家的畫跡。早在二十歲之前,他的模仿作品就可以達(dá)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可惜的是,他雖然擅長模仿,但缺乏自己的風(fēng)格,自己賣畫,只能勉強(qiáng)維生。
但后來,史正青找到了他,二人一拍即合,開始了仿造贗品,充當(dāng)真品售賣的道路。
這幅畫,就是他兩年前畫的。交給史正青后,沒有立馬賣出去,而是先進(jìn)行嚴(yán)格的做舊處理,然后先存放起來,等待最佳的拍賣時機(jī)。
而這個拍賣會,就是千載難逢的拍賣時機(jī)。
以假亂真的畫,加上史正青和王洪禮作為評委,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一點瑕疵,也不會影響其價格。
更何況,這幅畫甚至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雖然幾天前,楊林指出五彩蓋盒造假的證據(jù),屬實將史正青嚇了一跳,但他事后仔細(xì)琢磨,認(rèn)定楊林的知識是楊志先傳授給他的。可這次,情況完全不一樣。
楊志先雖然是秦遠(yuǎn)市文博界堪稱泰斗級別的人物,但他也并非樣樣全能。
書畫鑒定,就是他一大軟肋。
既然如此,那他兒子的書畫鑒定本領(lǐng),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因此,史正青認(rèn)定,楊林不可能真的搬出造假證據(jù)。
“老實說這幅畫,畫工精湛,風(fēng)格獨特別樹一幟,就連落款的字跡,也符合王淵的風(fēng)格。”楊林開始解釋道,“并且從遠(yuǎn)處看,紙質(zhì)火候十足,像是元代時期的產(chǎn)物。”
在座的人中,有人直接嘲笑道:“呵呵,說了半天,半句造假的證據(jù)都沒說,反而還都是這幅畫就是真跡的證據(jù),這小子腦子有問題啊!”
“就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
楊林沒有理會這些人的質(zhì)疑,頓了片刻,道:“但是,這幅畫有一個致命的破綻。”
“什么破綻?”李玟不禁問道。
在場人們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楊林這里。
“麻雀。”楊林道:“畫上的這只麻雀,就是這幅畫造假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