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李玟、張陽、李傳正同時臉色一變。

“什么，假的……”

李玟先是一愣，黛眉微蹙。

無論是真買到贗品，還是有人故意謊稱贗品、等他們放棄走后再出手截胡，都是令人十分不快的事情。

“……楊林，是你。”

看到是楊林，李玟的表情才舒緩下來。

張陽的眼皮跳了一下，他心想這小子怎么總來壞他好事。

只要李玟拿下這件汝窯洗，那起碼要有他一般的功勞。

李天鴻必定對自己另眼相看，在這個父母主導子女婚姻大事的年代，他迎娶李玟的計劃直接邁進了一大步。

更何況，汝瓷的工藝失傳已久，想要仿造談何容易？這件汝窯洗完美符合了真品汝瓷的特征，不可能是贗品。

不管楊林出于什么目的，他決不能讓這小子壞了他的好事。

張陽冷冷地嘲諷道：“楊林，這碗我們三個人看了這么久，都沒看出什么問題。你隔著這么遠，就敢說這是贗品？”

“真是搞笑。”

“我看你是打算謊稱這是一件贗品，讓我們放棄，你好事后低價買入吧？”

“玟玟，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李傳正看有人壞他生意，那更是臉色發黑。

他轉身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個少年。

不僅穿著平平無奇，手上還拿著一個破舊的麻袋。

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城里人，和李玟這種一看就出身豪門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他破口罵道：“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么呢。”

“這是我祖傳了起碼十三代的寶碗，在你那成了假的了？”

“你是不是紅眼老子，故意壞我生意？”

“再胡說一句，信不信我把嘴撕爛。”

他此刻目光兇狠，地痞流氓的氣息盡露無遺。

“楊林，我知道你學識廣博，眼力非凡。”

“但你還沒仔細看過，怎么就知道是假的。”

李玟心中也不免生疑。

先前，楊林承諾了用一件元青花人物圖罐與李天鴻交易，但這汝窯洗的價值還在元青花之上。

倘若楊林把這件汝窯洗買回去，李天鴻肯定愿意拿五彩蓋盒去換，并且還得再加不少錢。

畢竟，這可是一件價值數千萬甚至過億的至寶。

想到這，她對楊林積攢的好印象瞬間下降，但她又想起楊志先的事情，考慮到楊林這么做很可能是為了救父親，不禁嘆了口氣。

“楊林，我知道你這么做可能有自己的苦衷。”

“你放心，等我買下這個碗，會去和我爸爸說情的。”

她的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認為楊林是想事后撿漏。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玟小姐，我話已至此，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了。”

楊林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原本不想插手這件事的。

一來自己和她不熟。

二來，李傳正似乎不知道這是汝窯洗仿品，只當是一件傳家寶碗，賣的價格雖然太貴了些，也遠沒到真品汝瓷的價格。

充其量也就是賣仿品，沒有上升到故意詐騙的程度。

這樣的交易，純屬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平白無故壞人家的生意，可不是好事。

但他隱約注意到，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那個中年男子出現的時機太過碰巧，全程的表情看起來很真實，但似乎有一絲夸張。

楊林不禁聯想到了一種騙局。

再加上李玟剛才對自己的那一番話，最終令楊林改變了想法，好意提醒了李玟。

可惜，她并不信任自己，那就沒辦法了……

李玟再聽他這么一說，心中遲疑了一下。

她畢竟是李天鴻的女兒，多少了解一些商業騙局。

她也開始注意到，中年男子出現的時機實在過于巧合，正好卡在她要買這價汝窯洗之前。

保險起見，她打算再看看。

“等下，老板。我考慮一下。”

說著，把錢往自己這邊攏了攏，然后伸手去拿碗。

“美女，我這碗絕對沒問題。”

李傳正連忙向她保證道。說罷，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不遠處的楊林。

牛芳也非常好奇，小聲問楊林道：“小伙子，他那個碗真是假的？”

楊林淡淡道：“要是真的，價格起碼翻幾百翻。”

“幾千萬？！”牛芳驚得合不攏嘴。

楊林點點頭。

牛芳緩了口氣，道：“不過他家的確有些祖上傳下來的古董。”

“萬一是真的，那個小閨女不就賺大發了！”

楊林搖了搖頭。

“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況，這的確是假的。”

牛芳道：“他們湊近了看那么長時間，都沒看出什么不對的地方來，你隔著這么遠就能看出真假？”

楊林肯定道：“大嬸，我沒騙你。”

他又看了一眼李繼農的家，門依舊大鎖，李繼農還沒有回來。

另一邊，李玟還在檢查這件汝窯洗。

她自知再怎么看，也看不出門道，指望張陽也不靠譜，她這么做其實是為了觀察那中年男子的反應。

中年男子似乎還沉浸在競價失敗的崩潰中，完全沒有關注李玟的舉動。

張陽看到李玟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上前小聲勸道：“玟玟，這絕對是真的。”

“汝窯工藝早已失傳，現代不可能仿造出這樣的物件。”

“這包漿，這開片，這成色，不可能有假。”

那李傳正也看得有些焦急，催到：“美女，你別聽剛才那小兔崽子瞎胡說。”

“我不可能賣你假貨。”

他故意放高聲音，一方面提醒中年男子，另一方面也在提醒李玟，再不買，沒準就讓別人買去了。

那中年男子聽他這么一說，果然反應過來，死死地盯著汝窯洗。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不要讓給我。”

李玟從他的舉動中看不出漏洞，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筆交易還是小心為妙。

于是，她放下盤子，走到楊林面前。

“楊林，你能不能去幫我看看那個碗是真是假。”

楊林淡淡道：“李玟小姐，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看都不會變成真的。”

李傳正大怒，剛要發作，只聽身后一個聲音傳來。

“什么真的假的。”

“我也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