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這是干嘛！”被楊林死死地攔住后，梁掌柜不明白楊林的用意，心急火燎地道。

“莫慌，看著吧?！睏盍稚衩匾恍Α?

李永生拎著公文包走到門口，見仍然沒有人追出來，自己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轉回身，好像吃了多大虧一般，咬牙道：“算了，三十萬?！?

“最近我是在缺錢，這個價格屬實是便宜你們了。”

“如果貴店不收，我只能賣給其他的古玩店了?！?

他雖然被楊林羞辱之后，非常生氣，但為了能在梁掌柜身上撈上一筆，還是準備繼續演下去。

“等等！”梁掌柜沖破楊林的阻攔，快步跑上前去。

“李經理，請在讓我看一下，如果確定是真品無疑，我梁某人愿意花三十萬購買！”

梁掌柜誠懇道。

李永生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然后道：“行吧?！?

李永生雖然表面上擺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心里卻樂開了花。

他的這一套手段，這是不良奸商慣用的法子，對城府深厚的老油條不見效，但是對于做事刻板、為人正直沒有心眼的梁掌柜來說，那可就十分奏效了。

再加上他事先了解過信息，帶來的這只高仿畫筆簡直就是把住了梁掌柜的名門，因此最終還是輕易地撬動了梁掌柜花重金購買的決心。

李永生于是再次將盛放有畫筆的木盒拿了出來。

梁掌柜趕緊拿起放大鏡，再次仔細地審閱了幾番，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許久之后，他才抬頭道：“李經理，給我你的銀行卡號，我現在就去給你轉賬?！?

捕捉到孫富上鉤后，李永生嘴角露出一抹得逞意味的詭笑，楊林知道，是時候該自己出手了。

“等一下，齊老板，先不要結賬，我覺得這鼎有點問題，不如等我說完，你再做決定?！睏盍衷俣瘸鲅灾浦埂?

梁掌柜有些不悅地問道：“小楊啊，到底哪有問題？”

“你既然知道的話，不放說出來嘛。”

到這會兒，他對楊林的稱呼都已經變了。

從原來的老板，直接變成了小楊。

而他內心對楊林的態度轉變，自然是不言而喻。

楊林輕輕一笑，開口道：“我說實話，李經理帶來的這支筆，仿的倒是真不賴?！?

“不仔細看的話，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李永生瞇了瞇眼，冷冷道；“小楊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這支筆乃是家族祖傳至寶，不可能有絲毫的問題?！?

“你開口摸黑我也就罷了，但涉及到家族的名譽，我恐怕就不能一再忍讓了?！?

“你要是在胡攪蠻纏、血口噴人，一會兒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兇相畢露，語氣帶著威脅。

楊林淡淡一笑，冷嗤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虛假的東西，就算你說破天，也變成不了真的?！?

說著，楊林拿起那支李永生帶來的筆，道：“這支筆雖然歷經悠久的歲月，但使用過的人，似乎只有高鳳翰一個。”

梁掌柜道：“高鳳翰名震四方，他死后，流傳下去的筆墨紙硯，大都被后人供奉起來?！?

楊林點點頭，道：“梁掌柜說的不錯?！?

隨即，他指了指筆桿上的一處位置，道：“眾所周知，高鳳翰是書畫名家，多年來筆耕不輟，握筆有力。”

“因此久而久之，就在筆桿上留下了手指握筆的痕跡。”

“然而——”

“這根筆桿上的握筆痕跡，卻是左手。這就是我所說的破綻！”

李永生聽罷，當即冷哼道：“班門弄斧，孤陋寡聞。”

“高鳳翰可是出名的左手書畫家，他一個左撇子，放著好端端的左手不用，難道自行增加難度去用右手寫字？”

梁掌柜聽聞，思索片刻，也贊同道：“小楊啊，李經理說的沒錯，據我所知，高鳳翰是一名左手書畫家。”

說實話，楊林說到的這一個細節，他此前還真沒注意到。

但被楊林這么一說，他才想起來，自己收藏的那支筆，筆桿上的握筆痕跡赫然是右手留下的。

聯想到高鳳翰是左手書畫家的這一事實，他此刻心中已經認命，認為李永生帶來的筆才是真品。

而自己收藏的筆，的確是贗品。

同時，他更加堅定了收購李永生手中那支筆的決心。

畢竟，這可是事關他恩師名譽的?。?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蓋棺定論的時候，楊林卻再度開口了。

“沒錯，在明清書畫界中，高鳳翰的確是以左手聞名?！?

“但是，他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

“呵呵！”李永生當場冷笑，表示對楊林的鄙夷。

來之前，他可是做足了功課，知道一些高鳳翰的歷史。

并且可以叫高仿的匠人做出左手留下的握筆印記，就是為了讓梁掌柜確信無疑。

至于楊林的說法，他根本就沒聽過，因此他認為，楊林根本是在胡攪蠻纏，不足為慮！

然而楊林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冷汗直冒。

“高鳳翰字西園，號南村，自號南阜山人，膠州人。曾任歙縣縣丞，去官后流寓揚州。擅畫山水、花卉。山水師法宋人，近趙令穰、郭熙一派?！?

“他雖然天資聰穎，很小就能吟詩，可惜仕途并不通達，四十多歲時才以縣丞試用，且終未能顯赫。甚至，他因為是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的座上客，在盧見曾倒臺時受了牽連，丟掉了并非錦繡的前程。

“受挫后，高鳳翰便寓居揚州，開始了他賣字賣畫的生涯。不料，正當他潛心藝術之際，右手突患麻痹之癥，不能再作字畫。接連的打擊，使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最終，他還是用左手拿起了毫管，重新起步，再做探索，并練就出了一手左手題字作畫的本領。”

楊林繪聲繪色的描述，頓時讓梁掌柜茅塞頓開！

梁掌柜失聲道：“原來如此！”

而李永生則是氣急敗壞道：“不可能，胡說八道！”

“梁掌柜，你唄聽這小子胡謅八扯?！?

“這故事，分明是他編出來的！”

但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誰說是編的？”

“小伙子講得很好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