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青人沖了進來,其人滿臉菜色,又像餓了幾天又像幾天沒有睡覺。
他的表情也非常不好看。
“老板!”店員有點尷尬,壓低聲音打了招呼。
同時又遞給楊林一個暗示的眼神。
先前她已經(jīng)說了,老板脾氣臭,現(xiàn)在擺明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楊林不動聲色,“老板,今天是吃了炮仗?”他臉上帶笑,盡量帶著委婉。
伸手不打笑臉人,前世身為古董大家,心平氣和是他最基本的行業(yè)素養(yǎng)。
“我不是吃了炮仗,我是吃了炸彈,今天就是不賣給你!”那家伙沖到了柜臺后面。
雙手扶著柜臺,似乎在擺出老板的架子,就差直接開口趕人。
楊林又看向鸚鵡,先前還嘰嘰喳喳的幾只鸚鵡干脆不再著聲,被嚇著了。
他拿這老板已沒有辦法。
“老板,我是熟人介紹過來的。”他不得不放低身段。
這貨脾氣太臭。
他幸好長了個心沒有讓安純直接過來上班,要不然干兩天就得跑路。
不過,那鸚鵡籠子里面的玩意兒確實誘人。
他不能輕易錯過。
“老板,這位客人很爽快。”店員陪著小心說話。
不說還好,一說老板更加炸毛,“你是不是看上這小白臉了?”
楊林才要開口,那老板手又指了過來,“我才離開半分鐘,你們兩個就聊上了?買個鸚鵡一分錢價不講,你敢給我說你是來買鳥的?”
開口就是連珠炮,把楊林轟得一臉懵逼。
“老板,你真的誤會了,有些客人他就是很爽快嘛。”店員連連解釋。
解釋之后,人卻跑到了一邊去。
她明顯有點怕這個老板,爭辯歸爭辯,也沒有打算爭個結果。
楊林哭笑不得。
這貨不準他買鸚鵡,他還以為對方看出了什么貓膩。
結果卻是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心下大定,“兄弟,咱們什么都不說了,我認識你老板,我過來其實也不是為了買鳥,就是照顧一下生意。”
“我就是老板!”對方胸口一挺。
楊林懶得跟他廢話,他撥通電話給葉雪打了過去。
直接用的外放免提。
“美女,我到了你說的這家店,然后被老板罵了,他說他才是老板,言下之意你不是老板。”
“什么,好你個葉景倫,讓他接電話!”
葉雪怒氣沖沖。
她在楊林面前都是牛逼轟轟,何況自己公司下面的人。
楊林把電話遞了出去,站在柜臺的老板明顯神色變了。
他眼中帶著狐疑接過了電話,“小雪!”
“好你個葉景倫,你現(xiàn)在是把我家的東西當你家的了是不是,你上次挪用公款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不是……”
“不是什么?你要是把楊林得罪了,我立即把你開除,我看你是不是要再混到給公司當保安的程度。”
互動不止,葉景倫面色如豬肝。
葉雪一通劈頭蓋臉,楊林聽得直皺眉頭。
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么一些細節(jié),這個葉景倫看樣子是被下放到這里來的。
電話掛斷后,葉景倫把電話遞了回來,他表情又是惱怒又是局促,做不出其它動靜。
楊林太過輕松,他吹了聲口哨,又看向先前的玄武鸚鵡,“這鸚鵡怎么賣?”
“七百。”葉景倫聲音已經(jīng)像蚊子一般。
楊林擺明了明知故問,現(xiàn)在肯定是要收拾他了。
“貴了。”楊林淡淡的道,他眼中帶著戲謔。
得來全不費功夫,到了這份上,他才不擔心有人搶走籠子里面的東西。
這貨先前說他不講價,那他現(xiàn)在就好好講一下價。
“對不起,這個我不賣了。”突然之間,葉景倫居然去收籠子。
楊林眼明手快,早就擋到他的跟前。
微微探手,葉景倫已被擋住。
他何許人也,葉景倫又何許人也。
一個八尺大漢,一個腳步虛浮,他輕而易舉就把葉景倫擋下了。
“我出五十。”楊林隨手摸出五十塊,在葉景倫面前一晃。
這貨為什么不賣楊林并不知道,但不可能再給他機會拒絕。
葉景倫強行要抓鳥籠子,根本抓不到。
楊林已將錢寒到他的衣服口袋。
現(xiàn)在別說買,硬搶他都得弄到。
葉景倫大驚失色,態(tài)度激烈,“你要干嘛呢?”
楊林把籠子舉到空中,手上一推,葉景倫已經(jīng)退開。
遠處店員本來不想跟葉景倫說話,現(xiàn)在似乎有點看不下去,她也過來拉人。
楊林隨手又摸出一沓鈔票,至少一千多。
店員到了他的跟前,他將那鈔票扔給了店員,店員剛好伸手接住。
“我請你和店里的鳥魚吃幾頓好的。”說完之后,楊林拿著鳥籠揚長而去。
請店里的鳥魚吃好的,當然不包括葉景倫。
楊林就是要氣這臭小子的。
他消失在店外,店內兩人目瞪口呆。
……
楊林提著鳥籠回到了學校,先去找安純。
之前說過要幫她找一份好工作,那女生正滿懷期待在寢室里面等著。
“你怎么買了只鳥?”看到鸚鵡,女生有點意外。
“花了一千多。”楊林半開玩笑。
“好有錢!”安純臉上一紅。
當下年代,京城的人很多工資一個月也就五六百,楊林一個學生這種手筆可想而知。
“還好還好。”楊林笑笑。
他前世文玩大成,精于玉石、書畫、陶瓷,是國內最頂級的權威。
細分領域,花鳥文玩其實多有共通。
單獨論,從古到今一個蛐蛐盒、一個鳥籠食器都有講究。
他就是沖著這鸚鵡的兩個食盒,才這么心急火燎出手的。
兩個瓷杯晶瑩剔透,上面沒有任何文字標識,似乎不能辯明出身。
而他就太明白其中的來歷,正是乾隆年間泰州大家趙五斗所有。
其人在玩蟲鳥之上,稱為五百年來民間第一人。
家里的鳥與蟲子一年的消耗,別說一般富戶,就算巨富都得喝上一壺。
器物這種東西,除了工藝、年代、數(shù)量之外,還有一種東西也很重要,器以人貴。
這兩個瓷杯正是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