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這一句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字跡的左側(cè),也就是落款處。
很快,就有人驚呼道:“這,這個落款,這個落款有問題!”
“對,這個落款不對勁!”
“沒錯!”
一些在書畫領(lǐng)域有所涉獵的觀眾,紛紛覺醒道。
而原本已經(jīng)啞口無言的攤主老黑,在聽到這些質(zhì)疑聲后,更是如遭雷擊,萬念俱滅。
但剩下的一些觀眾,他們在書畫領(lǐng)域的涉獵有限,即使或多或少地看出來一絲不對勁,但還是處在云里霧里,不知何故。
“怎么回事?哪里不對勁?”這些觀眾紛紛迫切地看向楊林,撓頭問道。
而此刻,一旁的孫富也已經(jīng)幡然醒悟。
他一拍肚皮,道:“原來如此!這幅書法作品,主要是弘一法師中期的作品,但是乃是廢稿,被人收了去;而一旁的落款,則是想要將廢稿偽造成正常作品來賣的人,自己添加上去的。但是,受限于該偽造者的知識儲備不足,對于弘一法師書法作品和特點的了解不充分,把落款的風格給搞錯了,這才露出了馬腳!”
楊林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
聽到孫富這么一說,其他不明就里的圍觀群眾,也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孫富在消化完這一事實后,毫不猶豫地將這幅作品還了回去。
“不好意思,老板。一幅廢稿賣這么貴,我孫某人承擔不起!”孫富語氣決絕道。
轟……
孫富的這句話,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在了攤主老黑的身上。
他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雙目無神,心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自己多年打拼出來的一點名聲,終于轟然崩塌。
他在這一帶擺攤賣古董多年,雖然賣的價格是眾所周知的黑,但在外人眼里,他的貨都是真貨、好貨,而不是假冒偽劣的贗品、水貨。
但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賣的這些物件中,也是時常混有高仿品和剛才這種半真半假的水貨的。
只不過,他本身就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對這一帶的人情世故了解的十分透徹,賣東西的時候,很會看碟下菜。
遇到本地人,尤其是本地古玩圈的人,他是不會主動將這類高仿品和半真半假的水貨拿出來的。
但若遇到外地來的人,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比較外行的人,他便會將一些高仿品和水貨拿出來,誘使他們高價購買。
就比如先前,他在打量了孫富一番,確認他是個類似外行的外地人后,攤主老黑偷偷地將這幅半真半假的弘一法師書法字跡拿了出來。
弘一法師何等的名頭?他在書畫界的地位又是何等之高?
即使是書畫界的外行,也是知道的。更何況孫富這樣的古董世家少爺。
果不其然,孫富見到后,如獲至寶,當即就想要購買。
但就在他即將掏錢時,他忽然發(fā)覺這幅字跡,似乎有一絲絲的違和感。
可他再度審視了半天,也沒有察覺到這一絲絲違和感的來源。
因此,他雖然確信這幅作品的字,九成是弘一法師的真跡,但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畢竟就在今天凌晨,他險些被騙。
于是,他打電話給楊林。
在楊林的幫助下,攤主老黑的陰謀終于破滅。
與書畫家自己認可的作品不同,他們一般不會將自己的廢稿流傳于世。
這些不被自己的作者認可的廢稿,就算僥幸流傳于世,其價格也不會太高。
就拿這個半真半假的廢稿來說。倘若是成稿,即使存在著瑕疵,價格也會遠遠高于二十萬。
但只要是弘一法師沒有親自署名落款,那邊統(tǒng)統(tǒng)視作廢稿處理。價格撐死也不過五千塊錢。
這種五千塊錢的廢稿,對于孫富這種古玩大家出身的子弟來說,根本就看不上眼,分文不值。
因此,這可以說是楊林再度幫助孫富,避免其打眼買到贗品水貨。
同時,也粉碎了攤主老黑的陰謀。
而此時,圍觀群眾們的輿論風向也瞬間扭轉(zhuǎn)。
“老黑,愿賭服輸!”
“老黑,賠錢!”
“賠錢,老黑!不許賴賬!”
他們大半是這一帶的本地人,知道這老黑的底細。
老黑乃是多年從事字畫生意的人,對于這種破綻,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但他還明目張膽地叫賣,顯然是在坑人家外地小伙子!真是好不地道!
因此,圍觀群眾的聲音里,也透露著責備之意。
而老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那個從不賣贗品、水貨的形象,也轟然泯滅了。
以后,他們就算從老黑這里買東西,也會格外小心。
楊林則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俯視著老黑。
他早就看出了老黑的手段和心思。
有一說一,在這種環(huán)境下,老黑的這種手段的確算得上是高明。
倘若買家不是孫富這種出身古玩大家的少爺,只怕絕不會發(fā)現(xiàn)任何違和感。
而如不是有他這種帶著前世記憶重生的逆天存在的破局,孫富很有可能會最終一咬牙花重金買下。
楊林忽然開口道:“老板,你現(xiàn)在是不是該兌現(xiàn)承諾了呢?”
在漫天輿論聲中,攤主老黑的目光本已呆滯如同死灰。
被楊林這么一喊,他的心中再次如同被針扎了一樣。
但他還是掙扎著起身,艱難地從包里取出一疊現(xiàn)金,數(shù)出五萬,遞給了楊林。
至于那幅半真半假的贗品,由于孫富根本看不上眼,因此他只好自己留著。
但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清冽的動聽女聲忽然響起。
“老板,這幅畫,怎么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