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承霄上神只覺得自己的指尖發涼，頭腦中轟然一響，整個人的思緒都仿佛飄回了三千年前，那一場曠世之戰。

那一次，他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子用自己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親手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大哭，卻找不到自己的眼睛；想大叫，卻找不到自己的嗓音。

他想毀滅一切傷害她的人，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能做的，只有看著，眼睜睜地看著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心中的痛又開始張牙舞爪，那種心臟撕裂、世界崩塌的感覺仍舊歷歷在目。

他輕輕牽過她的手，將那小瓶子收進自己的衣袋，緊緊地抱著她，一滴滾燙的液體從他的眼角滑落，落在她的臉頰。

他一愣。

這才想起如今的他也是能流淚的。

她離去時，他沒有流淚的能力；如今他擁有流淚的能力了，而她也回來了。

心中的空白似乎終于得到了填補，他只覺得心里滿滿漲漲，似甜又似酸。

大概是他抱的有些緊，懷中的寒月兒居然悶哼了一聲。

承霄上神立馬松了松環抱的胳膊，幾乎驚出一身冷汗。

他垂眸看著她。

她和以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因為這具身體才十五歲，所以看上去比原來要稚嫩些。

可能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她此時的小臉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乖順地垂著，弧度美好的薄唇也失去了血色，有一種晶瑩易碎般的美麗。

承霄上神輕輕嘆了口氣，伸手輕柔地替她擦去臉頰上他的淚珠。

淚水早已被擦干，她的臉又恢復了潔凈如玉，他卻依然不忍放下，指尖輕撫過她的睫毛，她的臉頰，她的唇。

他不知道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多久，此時她就這樣安靜地躺在那里，神情恬靜，那樣遠，那樣近，那樣觸手可及。

許久，許久，他終于站起，衣袖一揮便替她蓋好了被子，隨后手指在空氣中連連揮動，有綠光在他指尖生成凝聚，最終在他掌心化為一顆藥丹。

做完這一切的承霄上神額頭冒出了細汗，臉色也更加蒼白。

他將藥丹給寒月兒服下，這顆藥丹是用他的內力凝成的，不僅可以給她補充能量，還可以補充她消耗過多的法力。

凝聚這種藥丹非常消耗內力，還對身體有些傷害，但因為此時寒月兒一直不醒，所以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他現在恐怕肉眼可見的狀態很不好，看來起碼要閉關三天恢復了。

這種狼狽的樣子他不想讓她看到……

寒月兒醒來時，只覺得身邊有一陣風刮過，仿佛有誰在她醒的瞬間飛速離開了。

偏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

蒼巖宮內還是老樣子，所有的一切布置都和兩天前一模一樣。

一進宮門，就能見有侍從細細地灑掃大道，十丈寬的道路不見一絲灰塵，陽光撒在上面，像是鋪滿了金子。

蒼巖宮內人人知道宮主魔尊大人有一位貴客，不僅當初親自將她抱回宮，還在她失蹤后連連使用禁術將她尋回。

這不，今天的在宮門灑掃的侍從再一次看見了這一奇觀——

不少人猜測，這渾身散發著凡人氣息的普通姑娘也許就是未來的宮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