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學生答完了。”
沒過多久,賈琮就做完題,把卷子放在毛淳面前。
賈琮交卷時,窗外偷看的世業生們竊笑起來:
“聽我爹說,歲考比入監考試難度翻倍,他能對兩三道就不錯了。”
“可不是嘛,聽說監里還有連考三年都沒過的世業生,最終只能轉做吏員了。”
“這賈琮這么短時間就交卷,估計也沒答對幾道題目,剛才我還當他真有些能耐,現在看來是高估他了。”
……
與他們所想不同的是,賈琮非但答上來了,而且正確率還不錯。
這次他吸取了教訓,把簡單的題目做完,相對來說比較難的和不會的幾題都空著,將正確率剛好控制在一半以上。
毛淳拿起試題,也不讓劉旭二人批閱,跟手中一份寫著標準答案的試題對照。
逐一比對下去,毛淳額頭開始冒汗,最后他抬起頭,面色復雜的看向賈琮。
“大人,學生對了幾題?”
賈琮平靜問道。
毛淳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你,這兩次考試,證明了你確實有真才實學,欽天監得此良才,本官十分欣慰!”
“啊……”
毛淳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驚掉了一地眼球,連賈琮都沒反應過來。
毛淳起身拍拍賈琮肩膀,感慨道:
“先前聽說榮國府賈家子弟入了陰陽籍,本官對其中緣由十分好奇,為了弄清真相,這才出手試探,現在看來,你在天文歷算上確實天賦異稟,難怪你外祖要讓你繼承家學,真是后生可畏啊。”
要不是你笑的那么僵硬,我還真就信了!
賈琮心中明白,這毛淳分明是怕自己打他的臉,這才突然改變了態度。
看來,官字兩張口,還真不是一句戲言。
聽毛淳這么說,旁邊的劉旭頓時松了口氣,既然賈琮通過考核,那說明泄題之事不成立,他的烏紗帽算是保住了。
賈琮趁熱打鐵,追問道:“毛大人,既然學生通過考試,那天文生身份可能兌現?”
“這是自然。”
毛淳看向劉旭,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劉大人,你安排一下,讓人帶賈琮去辦理文籍,本官還有要事在身,批閱考卷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千萬不要出什么紕漏。”
“是,下官恭送大人。”
劉旭兩人忙起身相送。
等毛淳一走,劉旭立馬揮退賈琮和一眾世業生。
“噗嗤——”
考房中,劉旭和趙祥對視一眼,齊齊笑噴了出來。
在大乾各衙門里,對個人能力要求最苛刻的地方,欽天監絕對屬第一。
在這里打混,沒點真才實學,根本吃不開。
賈琮能當堂通過歲考測試,足以證明他的藝業水平遠超同齡人。
是以,賈琮剛出了考房,就被一眾世業生圍在了游廊上。
與先前態度完全不同,此時他們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絲崇敬。
“賈兄,先前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你不要見怪。”
“賈兄著實厲害,竟輕松通過歲考,這天賦,怕是那個自詡天才的石斌都要略遜一籌。”
“何止遜色一籌,據我所知,大乾開國以來,欽天監還從沒出過十二歲的天文生,賈兄可謂是開創了先河!”
眾人七嘴八舌的恭維道。
按照正常程序的話,世業生通過入監考試,還要在監中學習至少一年,通過歲考才能獲得正式天文生身份。
誰知賈琮這么厲害,剛來第一天,就接連通過入監考試、歲考測試,獲得正式天文生身份,他們親眼見證了這一幕,怎能不佩服?
賈琮被夸的有些飄飄然,也不好跟他們計較了,只得對眾人道:
“諸位,賈某也是一時僥幸而已,當不得大家夸贊,先前些許誤會,沒必要放在心上。”
“賈兄胸懷如此廣闊,實在令我等慚愧。”
眾人又是一片稱贊。
等了小半個時辰,劉旭和趙祥走出考房,宣布了考試結果。
本次參加考試的共有十九人,其中九人沒能通過考試,被勒令回家繼續學習,等待來年再考。
剩下的人自然欣喜萬分,成為欽天監世業生,就能享受衙門中午提供的堂食和每月二斗米的補貼,能極大減輕家中的負擔。
這也意味著,他們拿到了端鐵飯碗的入場券。
隨后,劉旭給世業生們訓了話,便揮手遣散了眾人,又親自帶賈琮去了主簿廳。
路上,劉旭問了些榮國府的情況,得知他是一等神威將軍賈赦的兒子后,態度熱切了許多,還主動給賈琮介紹起了欽天監的情況。
本監下轄四司一廳,分別是天文司、歷算司、漏刻司、陰陽司、主簿廳,其中:
天文司負責天象觀測,推步占候。
歷算司負責推歷法、定四時、進大乾歷。
漏刻司負責候時、諏日及擇地諸事。
陰陽司負責譙樓值更、朝廷陰陽法事、陵寢選址等事。
剩下的主簿廳,主要掌管本監書信往來、章奏存檔、典籍管理等雜務。
劉旭邊走邊說,不多時就到了主簿廳,見到了時任主簿的許佟。
許佟大約四十來歲,體態肥胖,說話時總是笑瞇瞇的模樣,倒像是尊彌勒佛。
“許大人,你不是老抱怨廳中缺少人手嗎?本官這就給你找來了一個,他叫賈琮,已通過歲考測試,禮部郎中毛大人特授予他天文生身份,你幫他辦好文籍,讓他先跟你歷練歷練吧。”
劉旭交代一聲,也不等許佟點頭,就快步出了主簿廳。
“這是給我扔了個燙手山芋啊!”
許佟嘀咕了一聲,轉頭看著賈琮,不客氣道:
“本官知你是榮國府子弟,自幼錦衣玉食,這主簿廳的活可不好干,若是吃不了苦,你趁早跟監正說明,讓他安排個清閑的差事為好。”
賈琮拱手道:“大人,學生并非嬌生慣養之人,來欽天監也不是為了享福,若有差遣,盡管吩咐。”
“這樣最好。”
許佟點點頭,朝角落一指:“看到那堆候簿(觀象記錄)了嗎,是兩京十三省各府縣送來的,你把這些都送到檔房,讓人歸類入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