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找到抗體的太醫被護送回宮，趙長庚被李大海派人請到臨華宮。

“小庚子，你快過來。”

托妻獻子的景王兄弟一見到趙長庚，無比高興。

“快來幫我兒上藥！”景王催促道。

趙長庚看見一位氣喘吁吁的太醫手里捧著一個白色小瓷瓶，想必他就是第一個尋得抗體并被安全護送回宮的人了。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太醫身邊，問：“說一說你取藥的過程和那位患者的狀況。”

要先判斷這抗體是否有效，才可以進行下一步接種。

趙長庚為什么敢說可以治療世子的天花病，其實是有科學根據的。

他前世一次偶然機會讀到過古人是怎么治療天花病的。

古代沒有疫苗接種，可以采取痘漿法、痘衣法、旱苗法、水苗法接種天花抗體。

清代朱奕梁就專門著有一本《種痘心法》。

其中，痘衣法最原始。痘衣法取天花患兒貼身內衣，給健康未出痘的小兒穿著二三天，以達種痘之目的。一般在著衣九至十一天時始發熱，為種痘已成，此法成功率低。

趙長庚選擇使用的是水苗法。

水苗法以人痘接種法為主取用豆痂作為痘苗，一般一次需要取用20～30粒痘痂，研制成細細的粉末。將粉末與3～5滴凈水或人乳混合并調制均勻，這就是用來“種痘”的痘苗。

把調好的痘苗用新棉布薄片包裹在內，捏成棗核的樣子，并用細線拴起來。治療時將棉布包塞入受治者的鼻孔里，12小時后取出，如果7天后受治者發熱起痘就說明種痘成功了。

那太醫把自己如何辨別患者是否已經處于天花痊愈后期，如何取藥，如何保存等都一一說了一遍，與趙長庚指導他們的做法如出一轍。

趙長庚點了點頭，對景王到：“殿下，可以安排為世子接種。”

景王已經讓宮女準備好了應用之物。

趙長庚又道：“景王，我建議再多選派一些激靈的宮女太監來觀摩，等后續更多太醫入宮，以便在后宮大面積接種天花。”

“好！”

景王當即同意，不用一刻鐘，李大海便選派了二十名太監宮女走進寢宮。

趙長庚按照記憶里的過程，將接種的痘苗制作完畢，然后送進了內屋。

此時浩軒世子半躺著，面色慘白，眼神雖然睜著，但目光無神色。

為他放置好痘苗，趙長庚將景王請到了殿外。

“稟殿下，世子的天花病已經發作多時，小的此法也只是輔助，世子能不能安然渡過此劫，恐怕還得看他的天命造化。要是抗體早一日送達，恐怕還更有把握，誰知...天殺的巫族余孽！”趙長庚把情況如實說明。

現在接種了，但之前確實耽擱了時間，再加上世子昨日高燒那么厲害，他心里很沒底。

隨便再把責任往巫族身上推一推。

景王黯然道：“本王豈不知如此？當年本王第一個兒子，也是這么沒的。要不是你，本王還以為這就是巫神詛咒，永遠不能打破。

經過這事，本王才發現，巫族余孽竟然還死性不改，或許，這后宮之中也有他們的人！”

趙長庚暗暗嘆氣，自己這顆腦袋暫時算是保住了。

景王又道：“這次后宮接種天花之事，本王要大張旗鼓地操辦，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手段已經被本王所破。這事你是主官，你可暗中觀察，如果發現巫族動向，即刻向本王稟報。”

“喏！”

從臨華宮出來，天已經摸黑。

趙長庚不敢耽擱，揣著小瓷瓶往昭陽宮趕。

從臨華宮回昭陽宮，要經過前宮的幾座大殿，進了后宮大門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后宮。

就在繞過正泰宮，往后宮大門的甬道中，低頭趕路的他發現身后一直有個小太監跟著。

那小太監跟的不近，就三十來米遠地距離，遠遠跟著。趙長庚走快，他也走快，趙長庚走慢，他也停下來等幾步。

趙長庚將手伸進衣服里，暗暗將隱身披風展開。等繞過一個轉角，他側身躲到墻后，快速把隱身披風穿在身上，整個人靠著墻角蹲了下去。

很快，小太監就疾步跟了過來。

趙長庚躲在披風后面，屏氣凝神地仔細觀看。

那小太監長得眉清目秀，甚至還有一點俊美之色。

能被選進宮里的太監宮女，長相大都是不差的。如此俊美的小太監倒也并不讓人詫異。

那小太監往趙長庚要去的方向追了好遠，發現跟丟之后，又折返回來。

他回來之時，手上已經隱隱縈繞著一層綠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像是一團鬼火。

小太監謹慎地在轉角附近勘察，似乎認為趙長庚是躲在了這里的某處。趙暢大氣都不敢出，微微挪動腳步，防止被對方撞在身上。

隱身披風雖然能將身體完全變成透明，但本質上他的身體還是存在在這個空間里的。

片刻之后，一無所獲的小太監嘆了口氣，低頭往坤寧宮方向疾步而去。

他到底是后宮哪位貴人的手下？

跟蹤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趙長庚帶著疑惑，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整個身體都躲在隱身披風之下，身體就是無形的，只要注意腳下不要出聲就行。

小太監一直繞過兩個宮殿，到了坤寧宮后門。

他抬手在宮門上有節奏地輕輕敲了四下，宮門打開一條縫隙，小太監側身而入。

坤寧宮？

他是皇后的人？

聯想起當日在祈年殿上皇后太子和景王的沖突，和后來在鬼節坊市上針對皇嗣的離奇手段，他心里升起一陣疑惑。

莫非真的是皇后嫁禍景王？

世子天花之事也是出自她手？

當然，在沒有更多證據的情況下，他不能貿然出手。

況且如果后宮真的藏匿著巫師，對方能力究竟如何，與他們交手自己會不會有性命之虞，這些都是要摸清楚，并有把握后才能制定下一步行動計劃。

趙長庚不動聲色地原路返回。

回到昭陽宮，趙長庚立即叫來桂海等人，然后安排宮女準備制作痘苗的物品。

給昭陽公主弄好痘苗后，趙長庚將桂海叫出門外。

再把今天的事情給他簡要敘述了一遍后，趙長庚直言道：

“公公，昭陽公主的天花痘苗已經接種，這幾日勞煩你時時守護。萬一巫族賊心不死，恐怕后面還會生出事端。”

桂海連忙拱手：“你為殿下尋來此藥已經是大功一件，咱家能做的也只能守護著公主了。你自己也的萬分小心，如有不妥，千萬向景王求援。”

“這是自然。”

躺在床上的趙長庚徹夜難眠。

按理說巫族如果僅僅是為了實現對皇嗣的詛咒，天花病哪怕被他治好，大不了再換一種方式就行，為何還未對他進行跟蹤？

皇后會不會已經跟巫族勾搭在了一起？

看來這后宮的迷霧很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