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茂密的叢林間艱難前行,領頭的身材瘦小卻及其靈活,兩只手細長,無論是樹枝還是石塊,輕輕一抓就能將自己帶出一大段距離。
他們全身都涂滿了黑色的淤泥,有些干燥后脫落的泥塊下面是一層又黑又厚的麻布,只有一雙眼睛外露,渾身都是惡臭,這些腐爛的淤泥能將他們人類的氣息遮掩的干干凈凈。
這是生活在黑暗山脈東南部群山中的藥人部落,他們世代靠著黑暗山脈里豐富的草藥維生,收集,辨別,分類,炮制草藥就是他們祖祖輩輩的日常。當然,隨著大陸東部黑山帝國的崛起,大量新興知識,理念,產物涌入古老的部落中,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出群山加入了帝國的懷抱。
部落生活的群山不過是黑暗山脈的邊緣,古帝國一半的領土都在黑暗紀元之后成為了禁區,他們則是遺民。祖先在恐懼中逃離了帝國,鉆入深山,躲避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浪潮。
圣戰之后大陸難得的獲得了虛假的和平,人類內戰在諸王協議之后結束,黑山帝國無法在通過戰爭獲得領土和資源,開始對群山中的古帝國遺民實戰懷柔政策,帝國開始了長大一百年的黑暗開拓。
隨著帝國使者到來的不僅僅只有帝國支柱的守夜人部隊,開拓領主,還有黑暗信徒,藥人部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變局之中。
猿是這只采藥人小隊的首領,他已經在這片群山里生活了四十年,熟悉這里的一切。猿年輕時曾經深入禁區,獲得了一顆靈植,完成了洗禮,是部落里大長老之下最有威望的首領。
他不愿意離開祖輩生活的地方,帝國是一團漩渦,他絕不愿意將自己和族人的性命投進去。畏懼黑暗,遠離黑暗。
但面對年輕人狂熱的追捧,面對帝國無可匹敵的守夜人部隊,還有那大腹便便的使者與他手下貪婪的商隊,猿無能為力。
他這一趟是來采摘手心花,部落絕密的資源,這也是他們這一群遺民能在這危機重重的山脈生存的秘訣。依靠手心花,可以完成原始的洗禮,這也是帝國對這個小部落孜孜不倦的原因。
任何能讓人完成洗禮的東西在大陸都是無價之寶。
黑山帝國大名鼎鼎的守夜人部隊的戰士都是經過洗禮的黑暗斗士,他們的洗禮過程極其殘酷,像這種溫和的洗禮資源是每一個帝國貴族的心頭肉。
猿這一趟要帶著部落里最優秀的年輕人來完成洗禮,手心艸的位置只有他和大長老知道,這些都是部落的未來,猿絲毫不敢大意,一旦秘密被發現,那些溫和的守夜人就會吞噬整個部落。
那個笑起來惡心的胖子對他們許出了無法拒絕的條件,年輕人們被他帶來的新奇實物迷的團團轉,已經有很多人再也受不了艱苦危險的生活跟隨帝國的商隊離開了這里,當他們再次歸來事時,變成了徹底的叛徒。
猿心里滿是不安,但他沒有選擇,這是他們祖祖輩輩的命根子,誰也不能奪走。
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了,距離禁區越來越近,空氣里那股令人膽寒的氣息每時每刻都在試圖鉆進他們的皮膚里,保持敬畏,遠離黑暗。
猿停下了腳步,
“巴圖,花粉”
隊伍中間一名壯漢拍掉了自己胸口的土塊,拔出一炳骨刀,輕輕的劃開了自己厚實的麻衣,將綁在心口的水囊取了出來,雙手捧著交給了猿。
隊伍里每一個人都虔誠的跪倒在面前這片陰深的地下裂谷面前,吟唱著祭祀祖先的歌謠
感謝自然的饋贈
我們得以保全生命
偉大的祖先“藥”
交給我們火種
祖先的教導
不可靠近黑暗
不可離開黑暗
感謝您的慷慨
我們永遠為您保存祭祀
我們都是您的兒女
......
在吟唱中,猿倒出一團紙包,他小心翼翼的解開,粘上口水將潔白的風語花花粉涂抹在臉上,祖先與我同在。
接下來一共七個年輕人,依次完成了儀式。
猿哀嘆不已,本來還有三個的,但他們不愿意繼續待在祖地,不愿意繼續保持他們偉大的傳統,要去追逐帝國人的幻夢。那么也就沒有資格接受先祖的贈予!
他們都在嘴里塞滿了石頭,又用布條纏住了嘴巴,仔細的包裹住了每一寸皮膚,堵死耳朵,塞住鼻孔。在死寂中他們進入了裂谷,沿著一條小溪前行,他們不敢抬頭,只憑借水流的方向來辨認方向。任憑眼角傳來的五關十色,任憑無窮顛倒的幻覺變換,只跟隨這水流的方向。
沉默中他們來到了一塊巨石前,猿雙手用盡全力緩緩的將巨石移開,眼前是一片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熒光藤蔓,美麗的枝葉上盛開著美麗的花朵,大家閉上眼手牽手跟著猿的腳步進入洞穴。
他們離開沒多久,另一隊身穿黑色制服,胸口上繡著利劍的人到來,為首這跟猿一樣全身都包裹在黑色布料中,嗯。肚子特別大,仿佛一只直立的黑皮野豬。
他們中一個年輕隊員走到了最前面,
他是巴山,大長老的兒子。
虎二此時正在一片裂谷里迷路,這里有臟東西!
虎二已經不敢輕易走動了,剛剛他差點被一條小溪溺死,直到殺生接管,他才從幻夢中清醒過來。
虎二,嗯,現在鼻青臉腫的,渾身都是落葉倒刺。
不敢動,一動就會睡著,然后就是摔跤,站起來,然后跳崖,撞墻,自己打自己耳光,自己掐自己脖子。
虎二誤入此地,也不能說誤入,他一路聞著香味過來的,現在快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