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出了什么事兒？”一座下，陳文就迫不及待問。

“素素要準備定親了！”

“什么，和誰定親？”陳文猛的站了起來，連忙被大姐按著坐下。

“今天有個城里人上了王炮頭家，當場給了王炮頭一桿獵槍，并且答入贅，雙方據說都很滿意，只是王炮頭明天就要出山打獵，才沒有將日子定下，等王炮頭這次打獵一回，就相親定日子。”

話剛說完，只聽桌子上哐的一聲，陳文轉身就往外面跑。

“你干啥去啊？”

“去王家找王炮頭談談去。”

陳文轉身就消失在門外，留下兩個姐姐呆呆站在原地。

上一世城里人也是拿著獵槍上門提親，一時還被山村傳為佳話。

只是事情發生的要晚一些，是在陳文病情惡化后，既然現在提前了，那必須得要改變計劃。

要迅速出擊掌握主動權。

王炮頭明天要去打獵，他一向行蹤不定，誰也不知道歸期，今晚必須要他一個承諾。

想著陳文便加快了步伐。

王家就隔著一個小山崗，腳程十幾分鐘，夜色靜謐，陳文仿佛能聽到自己激動的心跳。

翻過山崗，谷中陣陣油菜花香傳來，依山伴田的山坡處，一座青磚瓦房在月光下輪廓明顯，窗戶傳出昏黃的燈光，同時還有清晰的對話。

“閨女，城里那后生你覺得怎么樣？”

“當然不好，病懨懨的沒一點精神頭，別說打獵，上山都困難，我看不上。”

柔美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的靈氣，直達陳文心里，那個活潑可愛的形象瞬間從記憶里鮮活了起來。

是素素沒錯。

“他家條件不錯，以后也不需要天天打獵，等我沒了后，你們還可以回城去，你一個女孩，也算是有個好歸宿。”

“我才不去城里，我這輩子就想在山里面陪著爹你打獵種菜，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開那么苛刻的條件，就是想要找個城里人對吧！”

“瞧你這閨女，你爹我是這樣的人嗎？你一個女孩子家，那能真在這深山老林中打獵種菜一輩子，你愿意，這山里的后生也不愿意啊。”

“沒人愿意那我就一輩子不嫁。”

接著是關門的聲音，再接著便是狗叫，還有“咚咚咚”的敲門聲，王炮頭對著門外一聲喊。

“誰呀？”

“王伯伯是我，陳家村阿文。”

“陳文？”

王炮頭眉頭一皺，今天聽山崗那邊的人說陳文醒過來了，這會兒就上門了？

大晚上過來干嘛？剛退進房間的王素素也有同樣的好奇，連忙將門開了一個小縫。

“王伯伯晚上好。”陳文打招呼進屋。

“你有啥事兒？”王炮頭將他帶到灶房，兩人在燒的旺盛的柴火邊坐了下來。

山里的春夜還很寒冷，溫暖的火堆瞬間讓人舒適，陳文直入正題。

“王伯伯，我是來上門提親的。”

“提親？和誰提親？”王炮頭敲著煙槍的手愣住了。

“給我自己，我愿意當您的女婿！”陳文面不改色心不跳。

話剛說完，房間里面便傳來一聲碎響，好像是鏡子被撞倒的聲音。

王炮頭愣了幾秒，順手就拿起煙槍敲了過來，陳文早有所備，輕松躲過，煙槍敲在旁邊拆垛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混小子，你再將剛剛的話說一遍？”

“我愿意當您的女婿！”

陳文連忙又認真將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這下王炮頭徹底僵住了，他連忙扯下小氈帽，瞪著一雙銳利的眼睛看著陳文。

“王伯伯，您息怒，我是聽說您明天出發打獵怕來不及，所以才急急忙忙過來，您說的三個條件，我都愿意接受并且都能夠做到，而且我還會陪著素素一起，在這山里打獵種田一輩子，繼承您的志向。”

這話讓王炮頭心里一驚。

原本想要立刻將他掃地出門的，這會兒確僵住了。

這三個條件確實是他自己放出去了，也說過只要有人同意，就可以隨時來家里談。

人家是按照規矩來的啊，雖然太直來直往了一點，但也不能趕人走。

關鍵是，這小子今天橫豎看都感覺有點不對勁，透著一種自信而堅定的氣質，難道是轉性了不成？

王炮頭算得上是看著陳文長大，然后長歪，內心深處對陳文惋惜過，孩子是個好苗子，是被爹娘和幾個姐姐慣壞的。

這幾年，他或多或少提醒王素素，不要接近陳文，原本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孩子，接觸也變少了，更別說往提親上面去想。

曾經的曾經，他內心有過一絲想要兩家結親的想法，只是隨著陳家長輩去世和陳文的變化，這想法才消失。

陳文敢這么直接，就是認定了王炮頭心里其實還有顧念。

小的時候他親口問過陳文，愿不愿意繼承他的家當，那時他的眼神非常的真誠。

“兔崽子，你說的真輕巧，這三個條件你真能答應，真能做到？”王炮頭微微一笑，溝壑的臉上扯出一道道紅光。

心里感嘆：陳文啊陳文，這三個條件，當初可就是以你家為藍本設置的，目的就是為了過濾掉村里的閑散漢子，你就是其中一個！

你陳家一沒門路買獵槍，二不會答應入贅，你能破嗎？

“王伯伯，我能答應，我能做得到！”陳文斬釘截鐵說著。

看著他真誠而不容置疑的態勢，王炮頭重新將氈帽戴上，眼神柔和了許多，似乎多了一份興趣。

“你真能做到？”

“您放心，您開的條件我會做到，但您也得給我機會，您可不許答應別人上門提親！”

陳文說完后，看著墻壁上掛著的那副嶄新的獵槍，那是今天城里人送過來的槍。

王炮頭心里一嘆，他算是明白了陳文為什么大晚上急急匆匆過來求親，原來這小子知道了今天有人上過門。

到底還是心里有素素吧？

王炮頭眨眨眼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不給你一個機會，倒顯得我對不住你死去的爺爺，但是小子，我那三個條件一個也不能少，其余兩個條件暫時不談，第一個條件，我給你三個月時間，給我買一把獵槍，不許偷不許搶，憑本事掙錢買，你接受嗎？”

這個年代國家雖說已經頒布了槍支管理條例，但真正全面戒槍還要兩年，傳導進大山之中，那是四五年后的事情。

現在整個縣城甚至是整個中部山區，有錢很容易賣到獵槍。

作為一個老獵戶，王炮頭對槍械有足夠的認知。山區常用的老古董漢陽造大彈頭，黑市價格大約500快就能買一支。

只要勤快起來，弄些山貨特產去城里賣，一個月或多或少有些收入，3個月掙個500說難不難。

王炮頭主要是想看陳文的行動，看他是不是真改了，倘若是真的轉了性。

怕是不用陳文出力，他那個大姐也會主動幫忙想辦法買槍。

前提是要確定轉性。

這是一種觀察和試探。

王炮頭心里似乎重新燃起了多年前的那種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