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藥
- 丑婦(第3卷)
- 木子
- 2537字
- 2023-02-22 15:52:19
聽了副將一番話,褚良心中更急,快馬加鞭的趕回了廢莊,盼兒此刻已經醒了,滿頭黑發披散著,懶懶靠在床頭,欒玉手里端著藥碗,將烏漆漆的藥湯一勺一勺的往小媳婦嘴里送。
一見著褚良,欒玉趕忙行禮,盼兒接過藥碗,纖細指尖捏著瓷勺,輕輕攪動,水汪汪的大眼看也不看男人半眼,沒說話。
男人自知有錯,英挺面容上不由顯出幾分愧色,擺手讓欒玉退下去,等到屋里只剩下夫妻兩個,這才接過藥碗,動作輕柔小心的喂藥。
正好趕上吳婆子端了雞湯進來,這鍋雞湯是從今早上便一直煨在爐子上,用小火咕嘟著,燉的骨酥肉爛,湯味兒鮮香濃郁,因著是要給盼兒養身子的,里頭并沒有加其他的調料,只不過放了幾朵菇子,再添了少許鹽,味道就極為鮮美。
只可惜盼兒害了病,根本提不起精神來,整個人都蔫蔫的,也沒有胃口,喝了不到半碗,她伸手推開了褚良的胳膊,小聲道:“吃不下了。”
眼見著小媳婦面色蒼白的模樣,褚良心里頭好像有成千上萬的小蟲不斷啃咬,他濃眉緊擰,捏著盼兒細細的腕子,聲音低沉道:“再吃幾口,沒有力氣怎么養病?我看就是小寶鬧的,你若是不把身子養好,不如將那個潑猴兒送回侯府,也省的讓你勞心勞力……”
一聽這話,盼兒頓時急了,指甲摳著男人的手背,面上浮起潮紅之色:“我只不過得了小病,你又何必遷怒到小寶身上?過幾日就好了?!?
褚良是個執拗性子,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盼兒心里頭無奈,最后捏著鼻子又喝了一碗雞湯,湯水略有些燙嘴,屋里頭還燒了火炭,她悶出一身熱汗,又黏又膩的十分難受。
低頭在胳膊處嗅了嗅,盼兒只覺得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兒,就跟食物腐敗的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好日子過的多了,她再難忍受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便想要好生洗一洗,偏偏身子軟的跟面條似的,沒有半點兒力氣,連下床都費勁,更別提沐浴了。
褚良知道小媳婦是個愛潔的,眼見著她扭動著身子,渾身不舒坦的模樣,便去廚房端了盆熱水過來,將門窗仔細關嚴,省的外頭的冷風透進來。
盼兒心里頭覺得有些別扭,偏偏她的確發了一身汗,若是不讓褚良親自動手,就得將欒玉叫進來,比起讓一個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伺候自己,還不如讓眼前這人伺候著。
絞干了的巾子先從脖頸開始擦起,慢慢向下,盆子里的水溫略燙,將盼兒燙的哆嗦了一下,屋里頭暖和的很,她不止不覺得冷,反倒熱的難受。
“快點弄完,待會兒水就涼了……”
本以為自己這么說,男人也能聽懂她的意思,哪想到褚良實在是個厚顏無恥的,拿著巾子緩緩擦拭著,道:“不必著急,若是水涼了再換一盆就是,哪能委屈了夫人?”
給盼兒擦過身后,褚良端著水盆子往外走,嘴角微微上挑,就跟只偷了腥的老貓似的,那股得意勁兒一眼就能看出來。
剛把盆子放進廚房,身后便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將軍?!?
褚良微微皺眉,回頭一看,發現站在籬笆外頭的,正是徐娟兒那個女人。
莊子里頭不留外人,按理說徐娟兒母女兩個早便該從廢莊里離開才是,又怎會在此刻出現在他面前?褚良也不是個傻的,像徐娟兒這種貪財好利的女人,他這些年見的太多了,此刻根本不準備理會她,大闊步的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為了見她這表姐夫,徐娟兒今日還刻意裝扮了一番,換上了顏色新鮮的桃粉色小襖,先是用細米粉抹在臉上,遮住面頰上那些斑斑點點,再拿燒糊了的炭條描了描眉,嘴上抹了一層口脂,五官雖然沒有多精致,到底年輕生嫩,看著倒也有幾分姿色。
“將軍留步,難道您就不好奇夫人的身世?”
發現男人腳步一頓,徐娟兒捂著嘴笑出聲,趁著大灰跟狼牙都不在窩棚里,伸手推開了小院兒的木門,扭臀擺胯的走到了褚良身邊,粗糙的手剛想摟住男人的胳膊,卻不防褚良連退幾步,讓她撲了個空。
徐娟兒臉色漲紅,恨恨的捏緊了拳頭,哪曾想對上了男人陰狠猙獰的目光,駭了一跳,哆哆嗦嗦的直接開口了:
“夫人乃是娟兒的親表姐,當年小姨進了寧王府,成了寧王的妾室,產下一女,也算是個有福的,只可惜王府失火,大火著了整整一天一夜,王府的福公公說,母女倆都葬身在火海之中,我娘心里難受,整整愧疚了十幾年,哪曾想過了這么長時日,小姨跟夫人又出現在京城里,我才知道她二人沒事,便歡歡喜喜的來尋親了?!?
徐娟兒這番話半真半假,開口時眼神可勁兒的往男人身上瞟,希望褚良能對她多幾分憐惜,畢竟她可比林盼兒那個水性楊花的賤蹄子強多了,一旦將軍發現此點,好日子也就不遠了。
女人心里頭想得美,卻沒發現褚良的神情變得越發難看。
閆紅衣與盼兒的五官生的一模一樣,小媳婦的身世褚良早就有了猜測,畢竟當年林氏給人做妾之事,根本瞞不過人,只要稍微找人打聽一番,便能探出消息來,哪里用的著徐娟兒通風報信?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寧王為何會納林氏為妾,難道僅僅因為林氏的五官與寧王妃相似?怕是也不盡然。
男人獰笑一聲,兩指放在唇邊,吹了聲口哨,遠處便傳來了獒犬的咆哮聲。
徐娟兒昨天才見到了那兩只兇猛的畜生,此刻嚇得臉色發青,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院子,卻正好對上了從后山跑下來的獒犬跟野狼。
這兩只也是聰明的,平時莊子里的佃戶它們從來不咬,經過那些做活兒的農人時,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此刻見到了徐娟兒這個外人,蹭的一下便撲了上去,直接將女人撲倒在地。
徐娟兒嚇得扯著嗓子直叫喚,眼淚嘩嘩往下掉,面上的脂粉都糊成一團,黑白交織往下淌,那張臉看著便讓人倒胃口。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周莊頭立馬趕了過來,一見著在地上打滾的女人,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尋思著將大灰跟狼牙拉開。
徐娟兒發現有人來了,清秀的臉登時扭曲起來,大聲叫喊著:“快把這兩只畜生殺了!快宰了它們!”
野狼像鞭子似的尾巴狠狠往徐娟兒臉上掃了一下,那力道實在不小,女人哇的一下哭出聲來,眼淚鼻涕一起流,整張臉比剛才還要不堪。
突然,周莊頭聽到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他鼻子靈,又聞到了一股尿騷味兒,登時便猜到是徐娟兒被嚇得失禁了。
男人黝黑的臉上不免露出了幾分嫌棄,連野狼跟獒犬這檔口也不愿意湊到徐娟兒身邊,一前一后跳進了籬笆院兒里,被褚良拍了拍腦袋,便回了窩棚中。
在地上滾了幾圈,徐娟兒身上原本鮮亮的桃粉色小襖,此刻黑乎乎的都看不出原樣了,周莊頭把她抬起來,沖著將軍問了一嘴該如何處置,畢竟這女人自稱是夫人的表妹,他們這些佃戶可不敢怠慢。
“直接趕出去,要是還敢來的話,被野狼跟獒犬咬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說完,褚良轉身回了屋,周莊頭心里也有數了,扯著徐娟兒襖子的領口,也不碰這女人的身子,毫不憐香惜玉的拖拽著,往莊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