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看了看幾人，下了決定。

“那就按照老頭子說的安排，皓東就麻煩你了。”

周皓東對著秦母微微彎腰，神色恭敬道：“這都是皓東應該做的，老夫人不必如此。”

“什么老頭子老頭子的，我的歲數可不大咧！”秦父聽見秦母的話，有些不滿地嘟囔著。

雖然秦父聲音壓得很低，但是秦母就在秦父的身邊，還是將秦父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一個外孫都加冠了的老頭子，不是老頭子那還是什么？”秦母聲音很是輕柔，但是說出的話卻算不上輕柔來。

周圍的眾人聽見秦母的話，再一聯想，便能猜到秦父剛剛說了些什么。

姜安禾、姜臨、裴鈺這些小輩不敢笑話，只是眼中帶上了笑意。

但從小被秦父秦母寵著長大的秦氏可就完全沒有這般顧慮了，直接當著秦父的面笑出了聲來。

“爹爹，雖然女兒也很喜歡爹爹，但是還是娘親的話在理一些。”

秦氏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越發的開懷起來。

秦父聞言瞪了一眼秦氏，但秦母卻手疾眼快地將秦氏拉在了背后，也對著秦父瞪了回去。

“怎么？你不服老就算了，還想要對我的寶貝女兒動手？”

別看秦母年歲大了，眼睛也有些混濁，但是這一瞪，還是很有氣勢的。秦父只是對上秦母的眼睛，就不敢再多言一句。

輕哼了兩聲，在錢力清的攙扶在上來馬車，一副不想理會秦母的意思。

秦母見秦父氣哼哼的進入了馬車，輕笑了一聲，慈祥的目光掃過了姜安禾等人。

“你們外祖父現在就是越老越小，不用理會就行！”秦母很是大氣地說著。

姜安禾等人見此，也只得點頭應是。

幾人嬉笑了一陣，也各自上來馬車，準備回京城。

裴鈺坐在姜臨的身邊，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故意拉遠了與秦母之間距離的秦父，眼中還是帶著些許笑意。

初見秦父時，他還覺得秦父應當是一個很是嚴肅的老人，但是在相處了一段時間，與秦父熟悉起來后，才發現他之前對秦父的影響大錯特錯。

姜臨似乎察覺到了裴鈺落在秦父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的姜安禾三人，又看了一眼單獨坐著的秦父，小心地湊到裴鈺的身邊，然后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

“雖然我小時見外祖父的時間不多，但是還是記得外祖父在我小時候，很喜歡將我拋到半空中然后接住。但是外祖父也經常因為這件事，被外祖母教訓。”

秦母教訓的次數不少，但是秦父還是屢教不改。

由此便沒有看出，秦父其實真的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嚴肅。

只是手下管理的人不少，在外人面前總是要裝出一些樣子來，能威懾到手下人是最好的。

“我小時候，就是外祖父帶著我玩，教導我學習。”姜臨聲音有些感嘆，又有些懷念。

他們不得姜川瞻喜歡，甚至姜川瞻都不愿意看見他們，自然就不可能同姜臨玩這些游戲。甚至被姜川瞻看見了，還少不得是要一頓教訓辱罵的。

聞言，裴鈺的眼神閃了閃，同樣想起來他父親還在的時候。

他小的時候，父親也同他玩過這樣的游戲，甚至還讓他騎在父親的肩膀上，娘親則在一旁含笑得看著他們，讓他們小心一些。

只是……之后娘親去世，不久后父親又迎娶了裴鄭氏，他與父親的關系也漸漸疏遠了一些。

姜臨看著裴鈺的眼眸變得深沉起來，用肩膀撞了撞裴鈺。

“你在想些什么？”

裴鈺回過神，望進姜臨那雙帶著些許好奇的眼眸。

他搖了搖頭，“沒什么。”

姜臨見此，也不追究，繼續同裴鈺說起來小時候的事情，甚至還時不時說上一些姜安禾小時候的經歷。

裴鈺聽見這話，哪里還能想得起來心中的哪一絲悵然，頓時對于姜臨口中的事情更加感興趣起來。

而秦父左看看裴鈺與姜臨，右看看姜安禾、秦氏與秦母，抿了抿唇還是湊到了秦母的身邊加入了秦母幾人之間的談話中。

在馬車廂一片和諧之中，一行人漸漸進入的京城之中。

此時京城街道兩旁的百姓多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漸漸傳入姜安禾等人的耳中。

“你們說現在這是什么情況？這、這是不是老天想要滅了我們？”

“都好幾日沒有見著太陽了，我看著我地里的那些莊稼蔬菜都快要死光了。”

“許久沒有看見太陽，感覺整個人都沒有精神了，身子也不舒服，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來。”

“就是，現在做工的地方也少了，就算是有做工的地方，這黑燈瞎火的，也不敢去做工啊！”

“現在可不興去做工了，聽說就是昨天，有一個人去做工，結果那個地方都燈籠沒有弄好，燈光不足的，人都傷了兩三個！”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那傷的最重的哪一個，似乎腿都斷了。真是可憐的呦，這種情況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還要吃藥，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還好那巡邏的將士發現地早，要不然都沒命了！”

“還有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我還打算著最近這段時間找個活計做呢！”

“現在找活計可要小心了，有些主家燈籠、提燈都沒有多少，都是蠟燭和火把點著做活，那風一吹就光就沒了，可不是地小心不要出事嗎？”

“不過像是百花樓那些還是可以做，人家都一直有燈籠點著，不擔心沒光！”

“就算百花樓行，你能進的去百花樓做工？”

“唉！這白天黑夜白天黑夜的，沒有了白天，可讓我們怎么活下去哦。”

周圍的百姓討論著，言語之間對于永夜的情況充滿了不安與懼怕。

坐在馬車內的姜安禾與裴鈺聽見這些話，對視一眼，隨后又垂下了眼簾。

因為他們知道，永夜，還有很久才會結束。

這，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