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伸出來！”

皇城南郊，青山城營地。

當著齊范的面，洛青煙準備給自家孽徒一點教訓。

齊范不明前后因果，上前勸道：“不是回來了嗎？這次就饒了他……”抬眼掃到洛青煙手中的戒尺，又退了回去，心里犯嘀咕：她出門怎么還帶這玩意兒。

蕭離背著小手，淚眼彎彎地看著洛青煙，這表情像極了被拋棄的小狗，委屈可憐極了。

“知道我為什么打你？”洛青煙問。

蕭離搖了搖頭。

“偷東西對嗎？”

“你偷東西啦？”齊范捂嘴。

“那……那是想給師尊的……驚喜。”

“哦～”齊范轉頭勸洛青煙，“算了算了，看在他孝順的份上，饒了他吧。”

“驚喜？呵！千兩黃金的驚喜我可不敢收！”

“千兩？！！”齊范再次捂嘴，“你搶錢莊了？”

“不過是些酒水罷了，本不值那些錢……”

“是啊，不值不值……”齊范反應了一會兒，又驚叫出聲，“什么酒水值千兩黃金？”

“不管值不值，偷盜本就不對！”

“是啊是啊，肯定不對，那可是千兩黃金啊……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那么多錢……”齊范在一旁喃喃。

蕭離狠狠白了齊范一眼，才委屈巴巴地伸出小手。

“讓你偷東西！”洛青煙也不留情，一戒尺狠狠敲了下去，掌心瞬間泛紅。

洛青煙又打了兩戒尺，心軟了下來，問：“酒在哪兒？”

蕭離一直撇著嘴，這時張口竟帶了哭腔，“師尊喝了！”

“什么？！”齊范又震驚捂嘴，“千萬兩黃金的酒，你給喝了？”

“滾！”洛青煙忍無可忍，指著最遠的犄角旮旯，沖齊范吼了一聲。

“得嘞！”齊范灰溜溜地蹲到了角落。

洛青煙有些哭笑不得，“我……我只喝了一瓶，剩下的呢？”

“我只偷……拿了一瓶，”蕭離到現在都不想承認自己是“偷”。

“一瓶？”洛青煙挑了挑眉，“另外幾壺去哪了？”

“我真的只拿了一瓶，剩下的沒拿，泔水也不是我換的……”

洛青煙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淚珠子頓時從蕭離眼中掉了出來“師尊，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拿，你不是還對太子說：我是你徒兒，你應該相信我……”

“太子？！”齊范在犄角旮旯里驚呼，又被洛青煙瞪了一眼，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我與外人說的話你也信？再說，是你隱瞞我在先，要不是那位太子殿下沒喝出桃花玉露來，我們早就在皇城大牢里聽候發落了。”

“說起隱瞞……師尊還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我瞞著你什么了？”洛青煙有些心虛。

“那天夜里……你去哪了？”蕭離問道。

“那天夜里……”洛青煙歪頭想了一會兒，才憶起蕭離出走的那個晚上，自己的確離開了一會兒，但那事兒……不能說。

洛青煙心虛地看著天，“師尊的事兒，徒兒不必盡知。”

“師尊若有隱瞞，我也能隱瞞。”蕭離抹了把眼淚回道。

“嘶！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師尊！”洛青煙舉起戒尺嚇唬他。

“我還是你徒兒呢，說好的師尊要相信徒兒，你分明不相信我，才事事瞞著我，既然這樣，我的事也不必對師尊說了。”蕭離眼眸還紅著，說話卻硬氣了起來，骨子里特有的倔強和別扭一覽無余。

洛青煙最頭痛這樣的蕭離了，每每遇到他犟嘴時，拿起戒尺打就完了。

雖然打完后，蕭離不僅不改，還變本加厲，但打的時候真的很解氣。

這次也不例外，洛青煙舉起戒尺就是一通打，但只打腚，她怕太用力給孽徒打壞了，到時候曲蓮定要拉著她說教。

“別打了，別打了。”齊范一邊敷衍地叫著，一邊抱著手臂看好戲。

十二歲的蕭離在被打時，不僅不喊一聲疼，甚至都不閃躲，咬牙堅持著。

洛青煙手都打酸了，終于聽到蕭離喚了聲“師尊”。

“怎么，知道錯了？”洛青煙趁機揉了揉手臂。

蕭離不答反問：“師尊猜猜，太子喝過桃花玉露，為何嘗不出葫蘆里的酒呢？”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可能山珍海味吃多了，味覺不靈了？”

“又或許他想要放走某人……”

洛青煙眉頭一擰，“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師尊心里清楚，畢竟是師尊的秘密，想要隱瞞，徒兒也不敢多問！”

“你……”洛青煙氣得差點頭冒青煙，“難不成你懷疑我和太子……”

這話不說也罷，一說徹底戳中蕭離真正在意的事兒，他把頭一偏……“師尊要與何人交往，徒兒本不該置喙，但像太子那樣的人，師尊還是小心為妙，不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啪嗒”一聲，蕭離還沒說完，洛青煙已經丟下戒尺走了。

她真的惱了。

蕭離呆呆地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洛青煙的背影融進夜色，也不敢上前。

這是蕭離第一次身正惹惱洛青煙，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夢里。

記憶中的洛青煙氣歸氣，但罵他一頓，打他幾下就好了，從不會一聲不吭地扭頭離去。

可這次，她走了。

向來負氣離去的都是他，過段時間，自己想通了，也就回來了。

除了最后一次，他以為所有人都背叛了他，負氣離去，整整四年，直到當上鬼王，身負絕世之法，手握至高權利，才引她相見。

那……師尊要多久才回來？

一夜？兩天？

還是四年？

或者不復相見？

雖然身處幻幽之境，蕭離還是慌了。

“你們師徒倆，真是一樣一樣的，昨天你出走，今天她出走，不見想得慌，一見就爭吵，真能折騰！”齊范忍不住道。

見蕭離還是呆呆地立在原處，而洛青煙已走了好一會兒了，又忍不住催促：“不放心就快追啊！我聽你倆剛才的話，應是招惹了太子，那個人可是極難對付，你放心她一人在外面？”

蕭離好像被點醒般，一個箭步，朝著洛青煙消失的方向追去。

……

幻幽盆外，蕭離也很焦急，他在四處尋找著洛青煙的蹤跡。

沒錯，她又不在幻幽境里了。

“別找了，主上，”宿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說不定……洛仙子又陷入自己的回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