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點
- 百家爭鳴:從守夜人開始
- 夜北風寒
- 4086字
- 2023-04-04 19:00:00
審判組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確認林飛語無罪后,馬上就離開了,一刻也沒有多待,林飛語只能看著他們遠去。
他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幫林飛語洗刷冤屈,而是有著自己的事情。
唐鳳元還警告他不要多事,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后說不定會有一場惡戰,到時候可未必這么好運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表情嚴肅,不像是在嚇唬他。
上山虎至少也是三品武者中的佼佼者,甚至蘊養出念氣,成為四品武者也未嘗沒有可能。
武師體系四品養念氣,七品開天門。
一旦到達四品,念氣包裹之下,武師的戰力暴漲,遠不是普通的三品可比。
有了念氣,就好比是普通人穿了護甲拿著武器,戰力自然提升不少。
對于任意一種修行途徑來說,四品和七品也是其重中之重。
這相當于是階級的跨越,幾近于生命層次的升華,戰力暴漲,邁入一方全新的世界。
上山虎若是四品,再加上可能存在的其他幫手,危險系數極高。
林飛語若是貿然跟進調查,最后說不得也會白白送命。
境界修為太低,去了也是礙事。
說句不好聽的,當炮灰或者魚餌都不夠格。
……
“愛像風箏斷了線,拉不住~你許下的諾言。”
“這丫頭,也不給我留幾個保命的東西,真是無情啊。”
嘴里哼著歌,林飛語一人穿行在這小小的縣城。
此時正是中午,雖然天氣寒涼,但陽光卻是正好,空氣里多了一抹溫度。
陽光從樹干枯枝漏下,點亮了地上融化的雪水,落葉飄下,迸射出光亮的漣漪。
山脈和云層于遠處交疊,朦朦朧朧。
濃云盡散,天光大亮。
這場雪一連下了好幾天,在他出獄的第一天終于放晴,也算是一個好兆頭。
平安縣地方偏僻,但并不荒涼,雖然沒有大城市那么熱鬧,但現在也有不少人開始營業做生意了。
畢竟好幾日都沒有營生,吃飯都成了問題,趁著放晴,當然得出來做些買賣。
比起前幾日的蕭索,如今也有了些許人氣,不似那么清冷。
要買的東西不少,但林飛語估計在這個地方也待不了多久,他決定先回去泡個熱水澡。
兩刻鐘后,北窯頭。
平安縣本就是小地方,北窯頭更是其中魚龍混雜的貧民區,更加混亂不堪。
啊不,魚龍混雜有些抬舉了,最多是大魚小魚混雜。
說小魚蝦米混雜也并不過分。
不過亂也有亂的優點。
地方越亂,消息和機會也就越多,租金也就越便宜。
不過對于原主這種行當的人來說,這里正是再合適不過的居所。
捉刀人聽著風光厲害,懲惡揚善什么的,實際上日子也不好過。
小賊人很少,大多數都沒有賞錢,大犯又抓不起,偶爾生意還行,那也只是偶爾。
再說了,大多數的小賊未必沒有底牌,一個弄不好就可能被反殺受傷,還得付一筆醫藥費。
綜合下來,他的銀子勉強夠用,日子談不上捉襟見肘,但也算不得富裕。
加上林飛語本身又是武師,本事不行吃得還多,光是吃飯每年都得至少十幾二十兩銀子。
窮文富武,窮文富武,當真不是只說說看的。
吃飯的銀子占了大部頭,其他地方自然得節約一點了。
租住在這里正好滿足了他所有要求。
在狹小的巷子穿行,還得小心不要弄臟衣服,林飛語嘴里嘀咕:
“肯定是被抄家了,也不知道能剩個什么。”
“可憐我穿越而來,知道多少大事,卻要暫時蝸居一個小小的縣城。”
“也不見得,這種設定下,說不定很多劇情都變了,只保留了基礎的人物設定,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不再多想,林飛語回到家里,門窗大敞,他再細一打量,發現丟了不少的東西。
原本的水杯,油燈,吃喝用的東西不用多說,一個也沒給留下。
就連床上的被褥也是消失不見,只給他留了一個空架子的木頭床。
這鄰居是真能處,真就以鄰為壑。
林飛語無奈地搖了搖頭,進得屋內拉開抽屜,又是嘆了口氣。
自己忍痛買的的弩槍也不見了,應該是被官府收繳了。
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他再左右摸摸看看,屋內只留下了一張桌子,一張木頭床,還有一個洗澡的大浴桶。
原主本就家徒四壁,賺得錢都拿去吃飯,家里東西本就不多,現如今各個零碎物件更是全沒了。
至于大物件沒拿走的原因,林飛語猜測是太重了,一個人搬不動,兩個人分贓不均。
北窯頭就是這樣,真實的過分。
“行吧,還算有點人性,沒讓我睡地板。”
沒有就沒有吧,林飛語也不在意,就當接風洗塵,準備迎接新的開始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走到后院燒水泡澡。
此次泡澡,一個是處在一個相對放松的環境,能更好的找回記憶。
另一個原因就是確實太累了,需要好好歇息舒緩一下,更好的思考人生與哲學問題。
頃刻,后院升起火來,冒出煙氣。
一棵看著快要枯死的歪脖子樹,樹下是洗浴的木桶,林飛語脫下的衣服隨意地掛在樹枝上。
地上點著一堆柴火,火苗騰躍,舔舐著已經有些發黑的大浴桶,水溫漸漸升高。
武師皮糙肉厚,耐寒也耐熱。
林飛語在浴桶里面趴著,胸背露在外面,時不時發出舒緩的呻吟聲,溫暖的水讓他這幾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大冷天泡熱水澡,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毛孔舒張開來,渾身舒爽。
徹底放松之后,林飛語的思維愈發清楚。
“記憶有些混雜,我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但問題不大。”
“原主的記憶能想起來的也不太多,想記起我是誰都挺難的。”
林飛語索性將頭埋在水里,直到氣短無力才慢慢浮出水面。
水波之中,倒映出他還算帥氣的面容,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眼神清澈銳利。
帥的不像是小地方的人。
水滴順著一綹綹的頭發從額前滴落,又濺出陣陣微弱的漣漪。
“小伙子,還挺有樣的。”林飛語默默點頭。
除了樣貌不俗外,他的身體比起穿越前也強大了不少。
再怎么說也是武者。
別的不提,單是被拷打受凍的那幾天,一般人絕對撐不住。
吐出一口熱氣,淡淡白霧中,林飛語又想起了自己入獄一事。
如今有了合理的懷疑,按理說已經完全可以拿下審問了,但唐鳳元偏偏要等切實的證據。
“六條人命,四個鏢師,兩個捕快。”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那么捕快就是上山豹殺的,一個原本游戲中的支線BOSS。”
“我記得他在京察劇情之前就被殺了,應該就是審判組他們那時候查出來動手的。”
“那么鏢師呢,誰又會殺鏢師?”
“鏢師好像是飛鷹鏢局的人,郭奉和他們有仇嗎,之后去查查。”
“拿我當替罪羊呢這點倒是不難理解。”
“我自己一個人住,又是一品武師,武力比起那些普通人已經不俗了,死了也沒人報案,正是天賜的替罪羊。”
“所以應該是兩撥沒有關系的人,正好撞在一起了,所以郭知縣才需要一個我這樣沒有背景的人來頂罪。”
他得意得笑了笑,擦了擦被泡的有些通紅的胳膊,搓下來一層泥球。
再次舒服的癱了下去,林飛語為自己的機智鼓掌喝彩。
“可惜他低估了勞資的智慧,輕易就看穿了他的計謀。”
“居然是這么低劣的手段,還想用三品弩槍陷害,這不是一查就……”
話說到一半,林飛語突然愣住了,停滯所有動作,愣愣地看著面前被煙火熏黑的墻壁。
時間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唯有火苗還在灼燒,木柴滋啦啦的聲音在此時格外響亮。
是啊,為什么?
郭奉為何要耍這種一查就破的花招。
墨家四分五裂,再加上朝廷的管制,誰都知道他買不起也買不到三品的弩槍,但郭知縣偏偏就這么做了。
以三品的弩槍陷害他,簡直不要太蠢。
就像是上輩子用大炮陷害普通人窩藏軍火一樣。
審判組但凡有腦子,就能查得出來。
莫非,真的不是他?
林飛語沉下心來,看著窗外白雪皚皚的景色,一滴融化的雪水從樹上滴落。
蒸騰的熱氣中,他的眼神格外銳利,大腦飛速運轉,捕捉到了什么,但還沒悟通透。
郭奉不是傻子,不然也不可能把獄卒培養成私兵。
那獄卒只知道他郭奉,卻不知道審判組和朝廷。
再細細想來,四條鏢師的人命讓林飛語頂罪便好,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又為何非要將捕快的命也安在他的身上?
“臥槽!”
林飛語一驚,又發現了什么事情。
郭奉在幫上山豹隱瞞,他是上山豹的人?
上山豹就是他背后的人,審判組的目的是上山豹?
林飛語不認為郭奉一個普通人能掌控四品的高手,那就只能是上山豹控制了郭奉。
對,這就合理了,不然郭知縣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如果過早拿住郭知縣,肯定會打草驚蛇,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什么聯系的手段。
林飛語苦苦回憶,還是沒有回想起上山豹的據點,只能無奈后仰嘆氣,繼續思考:
“還是有問題。”
“縱然是一波人,那郭奉的掩飾行為還是太明顯了。”
“命案壓不下來,必須有替罪羊。”
“但他們為什么不用其他手段陷害我?”
“為何要用三品弩槍,用這種最粗糙最容易被發現的辦法?”
“他們這么低估審判組?”
審判組可不是傻子,能加入其中的沒有簡單之人。
在忠誠的前提下,有能力和有頭腦至少得符合一個。
這次出獄看似是林飛語自己找到的疑點,但他相信,如果揪住三品弩槍這個疑點不放,繼續調查下去,審判組也能還他一個公道。
相反,若是在最開始就使用下毒一類的手段,就好處理多了。
何必用一個弩槍陷害于他,這簡直就是畫蛇添足。
甚至,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
這郭奉,就好像是故意讓他們懷疑一般。
這樣的話……
林飛語再次復盤,自己之前的推理并沒錯,各個細節確實都指向郭知縣,他至少也是參與人。
不過,任憑林飛語再怎么思考,也還是有好多東西被卡住一樣,臨門一腳就是踏不出去。
這種將破未破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林飛語有些煩躁地一拍浴桶,水花飛射,熱水與積雪碰撞,消融,留下盈盈水跡。
當時腦子怎么那么清楚,那個熏香還真是好東西……
熏香!
林飛語驀的驚醒,心臟加速跳動,一手激動地抓向空中。
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涌現,世界都仿佛明亮幾分,他心里積攢的郁結也化去不少。
沒錯!
熏香有問題!
當時思路異常清晰,本以為是生死關頭和人前顯圣的加持,現在想來,應該不止于此。
那個熏香應該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熏香能讓我神智清楚?”
“這郭奉,圖個什么?”
郭知縣自己本就又問題,又明知道他們會討論案情,為何還要幫他們。
若是不點那爐熏香,審判組眾人也不會有絲毫的察覺。
而他偏偏卻點了。
林飛語愈加篤定還有深層次的問題,郭知縣的舉動他實在理解不了。
做了壞事,在盡力遮掩的同時,又在不經意間暴露了不少的真東西。
好像是真的想幫他們一樣。
“這郭奉,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真不是他做的?”
“之后得提醒一下唐鳳元他們了。”
……
郭府,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郭奉與陳玄二人屋內相對而坐,兒子郭孝則是在庭院里玩雪,大呼小叫之聲不時傳來。
郭孝手里拿著一把小型玩具弩槍,啪啪啪的亂射,將堆好的雪人射得稀巴爛。
郭知縣看著渾身裹雪變得白絨絨的兒子,笑著還沒呵斥了幾句,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牽動了眼角額頭的皺紋。
能這樣安然快樂的活著,沒有勾心斗角,郭知縣已經很滿意了。
陳玄咳嗽了幾下,臉色蒼白,聲音愈加尖細,咳出帶血的痰塊。
他白衣飄飄抬頭望天,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