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塊等邊三角形，能拼成什么形狀？

整整一下午，艾雨窩西山在茅草屋前仿佛雕塑，唯有眉峰偶爾抖動一下。

九塊三角法寶則在她身前不停變換著位置，神識好似柔軟的毛刷，一點點梳理著法寶上的禁制。

在雷煉洗煞的過程中，每一塊三角都被粗略煉化過。

艾雨現在需要做的，是按照符紋禁制的邏輯，將它們連結到一起，最后再一鼓作氣打上神識烙印。

因為不是法寶原本的主人，她不知道禁制組合的正確方式，只能枚舉所有可能，再一一試錯。

修士版找不同外加連連看，酸爽……

神魂恢復健康后，艾雨對禁制的認知不再小白，可地球這二十五年的生活同樣不是白過的。

比如數學白癡，小學考試最多90分，中學考試也只能拿90分。

比如方向感為零，以前出門用手機導航，現在出門改用神識導航。

而以神識解鎖未知的禁制，給艾雨的感覺就像在陌生的城市，自己設計開發一個本地導航軟件。

“還有二十三種可能……”艾雨看了眼天色，假如這些三角板不是套裝法寶，她早就放棄了。

世間法寶論功用大致可以分為攻擊、防御、輔助等，按照型號劃分又有單件和套裝的區別。

套裝法寶，無疑要珍貴的多。

倘若是純粹的攻擊性法寶，套裝對單件堪比群毆……

換做防御或者輔助類的法寶，套裝的優勢則在于功能的多樣性。

譬如單一的盾牌法寶，撐死了也就是禁制復雜一些，能抵御好幾種法力的攻擊。套裝卻像大黃蜂，它可以是一輛車，也可以是個逗比，偶爾還能逞能當一回力挽狂瀾的英雄。

眼前這些三角法器就是套裝法寶的散件。

玉塵的作用是防御，溶月是隱身，浮光是瞬移，云峰是聚靈。此外還有結界與破界，范圍攻擊和定點打擊……

這些散件在被人煉制的時候，必然耗費了很多偏門的靈材。白龜背甲雖然也是奇珍，卻僅僅起到提高整體性的作用。

艾雨猜不出它們合到一起后是個什么性質的東西，但可以想見絕不是1+1那么簡單。

又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有兩塊三角板像失散多年的親人，找到了彼此。

路一旦走對了，終點近在眼前。

艾雨靜靜指揮著剩下的散件，直至它們合成一個新的等邊三角。其上一絲縫隙都沒有，仿佛原本就如此。

散件均為法器，合成后的法寶卻是靈器。輕輕一擲，大三角自空中幻化成磨盤大小，懸停在艾雨膝前。

“這是……飛行法寶？！”

看著眼前的大三角，再看看頭頂的星空，艾雨毫不猶豫地站了上去。

夜半西山，一道云汽消失在天際。

【小翠，有這塊板，我能飛出去找其他星球嗎？】

【不行。】

【為什么？它自己有防御結界，也能穿梭各個星球的大氣層，還能自己抽取靈氣供應能量……我幾乎不用消耗法力。】

【迷路。】

這樣無頭蒼蠅似的進入宇宙，確實很危險。如果沒有方向，隨便飛飛上百年就過去了。運氣再差一點遇到虛空風暴，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落腳地。

話雖如此，艾雨還是很想飛到太空，看一眼地球再回來。小時候她讀到過一個晉朝時的故事，一直記在心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住在海邊。每年八月，他都會看見有木筏從海上漂來，從不誤期。

有一年，他忍不住攔下那個木筏，并在上面建了樓閣，又帶了足夠多的的糧食，然后乘著木筏離開了家。

隨波逐流的日子里，起初還能看見日月星辰，后來天地混沌，連晝夜更替都分不清。

漂流了很久之后，他終于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這里屋舍排列嚴整，能看到很多織布的女子，河邊還有一個男人在飲牛。

他問飲牛人，“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回去之后到蜀都，去問一個叫嚴君平的人，他會告訴你這些。”飲牛人答非所問，還送了一塊石頭給他，說那是他妻子用來墊織機的石頭。

這個人繼續漂流，木筏果然在八月份將他帶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他按照飲牛人叮囑的，去蜀地尋訪那個叫嚴君平的隱士。

聽聞他的來意，嚴君平說：“某年某月某日，有一顆客星犯牽牛星。”

這個人計算年日，發現隱士說的日子恰好是他看到飲牛人那天。

牛郎、織女、銀河、小船……

在沒有宇宙飛船的古代華夏，人們就是這樣在想象中遨游太空的。

艾雨很喜歡故事里的浪漫和轉折，也記住了故事里那艘小船的名字，它叫星槎。

“嗯，我也叫你星槎。雖說你只是一塊板，至少比陶盆好看多了。”

這集合了九種異能的法寶是一只星空飛船，完全出乎意料。艾雨記得神族大陸那會兒，能破界去宇宙的飛行法寶也不多，還大多是陶盆的形狀。

艾雨向下望去，天色微明，城市已經醒來。或者，根本就沒有睡去過。

又飛了一會兒，公雞圖已經一覽無余。

當雙腳離大地越來越遠，身心的距離卻近了很多。當她真的穿過大氣層，立于天幕中觀察地球，心底的那絲浮躁忽然就被磨平了。

艾雨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意識到，曾經的神或者人，都不是她。現在的自己只是個修士，就是個修士。

再看腳下這顆不太精致的星球、慫包似的天道。落日歸山海，煙火向星辰，地球其實也很可愛。

艾雨歪坐在星槎上，忽然很想喝酒。可惜桃花酒如水，小飛船沒舷。滿船清夢壓星河的滋味，只能想想。

還沒感慨完，星槎聚靈的威能陡然開到最大碼，萬里虛空中游離的靈氣洪水似的襲來。三棱錐似的靈氣防護罩忽然抖動起來，好似風雨中的燭火，眼看著就要完蛋。

第一次試飛就出問題？！在這里摔下去，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艾雨正想返程，小翠忽然蹦出兩個字來。

【修煉。】

【你長本事了！】

艾雨深吸一口氣，神瞳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所以認她為主的法寶，小翠也能調動。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以前她隔三差五跳右眼。現在可好，雙眼齊跳逼著自己修煉。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