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皮休自顧自把他拉了過來充作保鏢,但尤星本來也想到黃泉街一趟,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他不僅有錢賺,還能借此以一種安全的方式來到黃泉街,這便讓尤星很滿意。
“你看哥哥對你好吧?有什么賺錢的事情都先緊著你,有我一口肉吃,也絕不落下你半點。”
皮休臉上十分得意。
“不管是到了哪里,我都會罩著你的。”
嘴上這樣說著,可皮休卻時不時往尤星身上靠,生怕和他離得太遠了。
黃泉街畢竟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該來的地方,即使皮休手上有著參加拍賣會的令牌,但他還是十分的緊張。
“冷靜點,我們離黃泉街還有兩個路口呢。”
尤星嫌棄地推了推他。
黃泉街的信息,在許多地圖軟件上都沒有顯示,顯然那里成了方士們的秘密聚集地,就連附近的幾條街道也與它并不聯通。
再加上它又處于接近“郊區”的位置,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確實成了一個獨立的區域。
按照常理,去這么危險的地方,他本應該準備好武器才是。
但像他們這種凡人,要是家伙帶的太多,反倒像是挑釁,因此尤星只帶了兩把槍做防身之用。
畢竟黃泉街怎么說也算是火佛宗的地盤,即使再囂張的方士在那里也會收斂一些,不至于鬧出太大的動靜。
“我和火佛宗的念苦大師是認識的,有什么事咱們可以報他的名號。”皮休小心提醒道。
“你什么時候還認識一個和尚了?”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皮休撇撇嘴,“三教九流,這新鄴城里有頭有臉的人我哪個不認識,身為一個職業掮客,這點人脈都沒有的話,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見他還要說個不停,尤星只是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們便看到了黃泉街的路牌,而事實上,方士們口中的黃泉街不在地上,而處于地下。
它的入口在一個小小的垃圾回收站里。
一陣白色的煙霧遮蔽著入口,好像一塊幕布,把地下街道里的景象與外界隔絕開來。
即使只隔著幾米,尤星也聽不到那煙霧后面的任何聲響。
“這應該算是某種障眼法吧?”皮休問道。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沒什么關系。”
尤星一馬當先,鉆進了煙霧之中,皮休見狀也來不及考慮,只能緊跟著走了進去。
那果然只是某種遮蔽物而已,幾乎只往前邁了兩步,尤星便從煙霧中鉆了出來,身后緊跟著的皮休還差點撞上他。
皮休剛想說話,尤星便抬手止住了他。
這時候皮休才發現,在他們的面前悄然站著兩個人。
他們的身形都被黑色的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身高也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一人戴著黑色的橢圓形面具,上面用白色的線條描繪出一張笑臉。
另一個人則帶著白色的面具,黑色的細線構成了一張哭臉。
不知怎么的,尤星下意識想起了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這兩人并不急著詢問,只是整齊劃一地行禮。
他們雙手各捏出一個蘭花指,然后將兩個手背緊緊貼在一起,看起來像是鹿的角,又像是某種珊瑚。
“火佛歸一,芯網菩提。”
隨著齊聲朗誦出這一神秘,蒼涼的咒語后,這兩人才開始打量起尤星和皮休。
“兩位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黑面具問道。
“肯定是,肯定是……”白面具搶著答話。
兩張面具神經質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才齊齊回頭道:“你們走錯地方了!”
這陰森,尖銳的音調別說皮休,就是尤星都感到骨頭發冷。
但尤星很快又鎮定了下來,他朝皮休揮手示意,后者很快拿出了一個拍賣會的牌子。
在店里和道上,皮休是毫無疑問的江湖老大哥。
可真遇上什么事情,他好像永遠都是對尤星言聽計從,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術業有專攻。
在看到那面代表著權限的牌子后,戴著面具的那兩個人陰冷的笑了起來,同時向旁邊退開,讓出了一條路,示意他們進去。
“原來是火佛宗的客人,請!”
“我就說這兩位不是壞人,是我們擋路了!我們才是壞人!”
“對!我們才是壞人!”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黑面具上的笑臉變成了哭臉,而白面具上卻綻開了笑容。
見尤星和皮休沒動靜,他們兩人便一直躬著身子不動,也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這兩個家伙很詭異啊?”皮休小聲說道。
“敢跑到這地方來的我們兩個,就是什么正常人嗎?”
尤星向那兩人點頭致意后,便走了進去。
皮休見狀,也只能慌忙朝那兩人拱拱手,快步跟了上去。
這條通道彎彎繞繞,內部點著昏暗的燈,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
“還好大喪把令牌給了我們,要不我們可能還沒進來就被那兩個怪人給殺了。”
皮休不停地擦著額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這里過于悶熱了。
“尤星,我開始后悔來參加拍賣會了,早知道我應該做個轉包,叫一個縱橫家來的。”
“你是個職業掮客嗎?”尤星看了他一眼。
皮休聽到這種質問,一下子挺起了胸膛。
“我覺得我是!”
但想起剛才的兇險,他又垂下了頭,深深嘆了口氣。
“干我們這行的原則,就是不被自己賣出去的槍干掉。”
“你現在才想起自己的原則已經太晚了。”
尤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應該是在安慰他,但說出來的話又像是在拷打他。
“從你接下這單委托開始,人家已經把槍堵到你的嘴里了。”
尤星話音剛落,兩人已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一個轉角后,一條老舊卻干凈的街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感受著那似曾相識的霉味,還有墻角處依稀可見的青苔,尤星總有種回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恍惚感。
“這條街道是大重啟前的遺跡,火佛宗的人在新鄴城開始建設的時候就把它埋在底下了。”
尤星循著聲音回頭,云清風那蒼白的臉在紅色禮帽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詭異,仿佛他也跟這陳舊的街景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