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陸續退場,不過誰都可以察覺出,他們意猶未盡以及不舍的情緒。
他們將手中票,投向了兩只箱子之一。
當清場后,馮軍華便令手下,將兩只箱子搬到會議室中。
此時,于承藝已經換成了便裝,坐在一邊等待宣布結果。
為了以防有人質疑作假,所有票,都想在兩位當事人的眼皮底下清算。
馮軍華和幾位當事人圍坐在會議桌上,他的正對面是蔣太云,而外圍,則是十位評委的座位。
眾人是不是望向蔣太云,他們的眼神凌厲,卻也復雜。
能同時教出馬裕前和于承藝兩位弟子,無疑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但同時又對他的師門不幸,感到同情。
而蔣太云面色發白,精神極度憔悴。
在看了于承藝的表演后,他無疑是震驚的,老實說,他甚至有點嫉妒。
但同時,身為于承藝的師傅,他也感到欣慰。
只不過,當他意識到,馬裕前可能輸后,他一瞬間又蒼老的許多。
論兩人輸對他的打擊程度,當然是馬裕前要來得更多。
所以,即使現在,他都希望輸的那人是于承藝。
雖然現在希望渺茫,但他只能祈禱奇跡發生。
馮軍華說:“兩位的戲我都看了,稱得上是未來京劇的門面人物。不過,既然是打擂,就總有個高低,雖然殘酷,但不能不面對,否則就壞了規矩。”
馮軍華揮揮手,便有兩名員工站在投票箱前。
“數票將在諸位的監督下進行,沒有意見,我就讓他們開始。”
眾人點頭后,員工開始數票。
很快,票數得出,馮軍華宣讀票數。
“共有兩千零七十人投票,其中,小于一共一千九百二十張票,小馬一百五十張票。”
在于承藝這種程度的表演下,還能有一百五十張票,說明他的粉絲粘性還是很足的。
當然,其中也有樂子人,想看看于不擋輸了打擂是個什么反應,故意反著投票。
不過,看到這個結果后,馬裕前一臉陰沉,蔣太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而是總是圍在馬裕前身邊的苗尋峰,此刻就和其他的局外人一樣,對這樣的票型除了驚訝,沒有太多的反應。
田小一還是心疼大師兄的,但是此刻的她,沒有一絲后悔。
此時,馮軍華接著說:“那么,下面就是專業評委的投票了。”
起身,在身后的白板上寫上了于承藝和馬裕前的名字。
對評委們說:“你們在臺下看了兩位擂者的演出,相信能給出個公允的判斷,你們現在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在他們的名字下面,示做給他們投票,京兒,你先來。”
“是,爹,”馮京起身,走向白板。
抄起筆,迅速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于承藝不自覺地皺起某頭,那股擔心,再次找上門來。
馮京的名字,寫在了馬裕前的下方。
為什么會這樣?
難道,在馮京的眼中,馬裕前的表演要更好?
那他又為什么會在事后,第一時間向于承藝拋出橄欖枝呢?
不過,每個人的喜好有所偏差都有所不同,于承藝盡管察覺到了怪異,可也無話可說。
接下來也是馮家班的戲子,劉義云投票。
可他的名字就和馮京一樣,寫在了馬裕前下面。
但對此于承藝并不感到奇怪,馮京站隊了,作為同一陣營的人,難道還會唱反調不成?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叫于承藝坐立不安。
葉云霞、羅仲遷、任海淵、鄭虎,這四個人的名字,也齊齊寫在了馬裕前的下方。
這時,于承藝恍然大悟。
這些人,根本不是按喜好投票,而是按最有利益的方式投票。
他們之前向于承藝示好,的確是覺得于承藝是個人才,想要納入自己的勢力。
當于承藝拒絕他們邀請的那一刻,于承藝便成了他們的威脅,而這場打擂,也不僅僅成了他和馬裕前的較量,是四大班這棵大樹,和茁壯幼苗之間的較量。
難怪四大班的地位,這么多年來無人撼動,原來就是靠的這種憂患意識。
一旦有潛在的威脅,即使使用卑劣的手段,也要將其扼殺在搖籃里。
輸了打擂意味著名譽掃地,對付于承藝眼前就有這么名正言順的辦法,他們當然不會錯過。
在看馮軍華,身為主持人的他顯然看出了投票有貓膩,但卻沒有出言點破。
原來,他雖身為廟首,但與四大班的利益是一致的。
回想起來,馮軍華之所以提出邀請評委投票,怕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證公平,也是想給自己留些操作的空間。
到目前為止,于承藝一張選票都沒有拿到。
假設這場打擂共有十分,觀眾投票占四成,也就只有說,于承藝拿了三點七分,馬裕前拿了零點三分。
評委投票占六成,于承藝零分,馬裕前三點六分。
統計下來,于承藝共三點七分,馬裕前三點九分。
而剩下的四張票,每張相當于零點六分,于承藝至少要獲得三張,才可能獲勝。
于承藝雖然現在劣勢,但他并不急,因為他對自己方才表演很自行,只存剩下四個小園子的評委能給出公允的投票,于承藝必勝無疑。
馮軍華說:“杜老師,現在該你了。”
杜家班的杜有成聞言,點頭起身,在白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于承藝瞠目結舌,因為他的名字,還是寫在了馬裕前的下方!
怎么可能!他不是四大班的人!于承藝應該與杜有成應該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才對!
他當然不知道,四大班既然想要打一個戲子,就會不留余力。
雖然四大班的態度一致,但他們也不傻,明白于承藝還有翻盤的空間。
所以,他們威逼利誘,勒令他們也站邊馬裕前。
不只是杜家班的杜有成,月季園的趙月臨,威士堂的仇泉,曲境劇場的郭緣景,他們也都透過氣了。
所以,當于承藝同樣專家選票的比重高于觀眾選票的那一刻,這場打擂的勝負,就掌握在了四大班的手里。
馬裕前的臉上早就沒有陰霾,他不知為何會是這種結果,但得意之情早就按捺不住。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于承藝,只希望在和他對視時,看到他眼神中的絕望。
要不是周圍有各位大師在,他必仍不住嘲諷于承藝幾句。
蔣太云的神情輕松的不少,苗尋峰也小聲拍起了馬匹。
田小一和曲恬,只有他們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對現在結果感到絕望。
她們當然意識到這里面有黑幕,但是他們一旦辦法也沒有。
權威對新興力量的壓制,是全面的,也是窒息的。
她們只能望向于承藝,希望他還有回天改命之術。
然而,于承藝也是一樣的眼神飄忽,喪失了斗志。
因為,剩下的三張票,他必須全部拿到,已經一點容錯都沒有了。
事實卻是,連一張票,拿到的機會都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