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子的，外邊吵什么吵，天塌了不成？”

反賊軍營，偽副兵馬使張居言，喝了一宿的酒，正在帳下呼呼大睡，驀地聽到帳外人喊馬嘶、亂作一團(tuán)，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只是罵了幾句，察覺到不對，對方忙起身穿戴好盔甲，操起馬刀走出營帳。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這，這……怎么回事？”

來到帳外，看到四面燃起熊熊大火，到處都是喊殺聲，張居言的酒頓時醒了大半，本欲組織兵馬進(jìn)行反擊，奈何手下的反賊，此時已完全亂了陣腳，根本不聽指揮。

有道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忙活了半晌，知道局勢不可逆轉(zhuǎn)，對方急忙騎上一匹快馬，企圖逃離軍營。

“賊將休走！”

韓隨奉了秦衡之命，此時已帶著百余名官兵一路殺了進(jìn)來，正愁找不到賊軍首腦，沒成想一抬頭，正好撞上張居言等人，立刻驅(qū)兵將對方圍住。

“閃開！擋我者死！”

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包圍，那張居言心中先是一凜，隨后舉目望去，發(fā)現(xiàn)對面只不過百十來人，立刻掄起長刀，帶兵沖鋒，準(zhǔn)備強(qiáng)行突圍。

要說此人確實(shí)有幾分本事，如此絕境之下，憑著出色的武藝，以及身邊的二三十名親兵，竟殺得周邊官兵招架不住，節(jié)節(jié)敗退。

不過對方的運(yùn)氣實(shí)在不好，眼看就要?dú)⒊鲆粭l血路，逃出生天之時，卻見秦衡率領(lǐng)著另外一百名官兵，甩開身后亂兵，突然從側(cè)方殺到。

兩股官兵一前一后，合力夾擊，那張居言就是呂布再世，也沒辦法再殺出重圍了，旋即敗下陣來，被韓隨生擒。

“別打了，別打了，俺們愿意投降，愿意投降！”

眼看首領(lǐng)被人拿下，周邊其他試圖掙扎的反賊亦無心再抵抗，紛紛扔下手中兵器，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一場夜襲，只持續(xù)了兩個時辰不到，便以官兵勝利告終。如此速度，大大超出了秦衡預(yù)期。

…

“韓隨，抓了多少俘虜，我軍傷亡如何？”

戰(zhàn)斗雖已結(jié)束，秦衡卻沒空高興，帶人草草清理了一遍戰(zhàn)場后，馬上轉(zhuǎn)頭向韓隨詢問。

韓隨此時正好清點(diǎn)完俘虜，聽了這話，臉色蒼白道：“公子，咱們兩百八十號弟兄，死了三十個，受傷了四十多個。賊軍有六十多人被殺，剩下四百八十人，全部束手就擒。”

秦衡聞言，臉色亦有些沉重，思索了片刻，吩咐道:“讓人把戰(zhàn)死弟兄的名字、家中親眷，全都記錄下來，尸首帶回去好生安葬。”

不管怎么說，自己答應(yīng)過弟兄們的話，絕不能食言。

“遵命。”對方拱手領(lǐng)命，接著又道：“公子，我們俘虜了這么多賊兵，不知該如何處置？”

周邊官兵聞言，立刻有人提議道:

“這幫反賊，全是些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之徒，干脆全部斬首！”

“對，全殺了！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先前投降的反賊，聽到眾人這番話語，一個個皆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直打哆嗦。包括那反賊首領(lǐng)張居言，眼中亦流露出了驚恐之色。

這一切皆落入秦衡眼中。

發(fā)現(xiàn)這張居言惜命，他心中不禁暗喜。人只要有軟肋，控制起來就容易，怕就怕那些沒有弱點(diǎn)的。

仰頭望了望天空，發(fā)現(xiàn)離天亮還早，秦衡于是起身走到對方跟前，低聲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可想活命么？”

“俺，俺叫張居言，你若肯饒俺一命，俺這條命以后就是你的！”

張居言顯然是想活命的，聽了這話，猶豫片刻后，忙昂起頭道。

“很好。”秦衡點(diǎn)了點(diǎn)頭，命人給對方松綁，接著道：“我且問你，你以前是什么人，為何從賊？”

對方揉了揉酸痛的臂膀，嘆了口氣道：“俺原本是臨濮縣的一名捕快，只因得罪了縣令，被對方誣陷入獄，論罪處斬。后來反賊破城，將俺救了出來，俺便隨他們?nèi)牖铮e功做到了副兵馬使。”

兵馬使乃是晚唐五代時期的一種中低級軍職，后來也叫作指揮使。

“哦，那賊軍正兵馬使是誰，乾封縣還有多少反賊，如實(shí)招來！”

“正兵馬使名叫葛郁文，手下本來有兩千兵馬，當(dāng)中的六百人被俺帶了出來，如今城內(nèi)估摸著還剩一千四百來人。”

“一千四百人，這么多？”

秦衡愣了愣，想到自己手頭的可用之兵，只有區(qū)區(qū)兩百多人，頓時眉頭緊鎖。

一旁韓隨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試探著開口問道：“公子，你該不會是想……”

見對方如此聰明，居然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秦衡笑著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接著對張居言道：

“眼下有個機(jī)會擺在你面前，你若乖乖照我說的去做，非但性命可以無虞，還有大把的好處等著你，你可愿意么？”

“愿意，愿意，只要你肯饒俺一命，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

那張居言雖然勇猛善戰(zhàn)，卻也不是蠢人，眼下這種情況，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

天蒙蒙亮，東方的紅日尚未升起。

乾封縣城樓西畔，數(shù)十名守夜的反賊士兵，身上裹著厚厚的冬衣，就著尚未燃盡的火堆，正三三兩兩地倒靠在墻壁間瞌睡，有的還說著夢話。

城門外，不知何時，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聲音之大，很快便驚醒了城頭眾人。

“開門，快開門，俺是副兵馬使張居言，有要事面見兵馬使葛將軍。”

聽到聲音，幾個反賊士兵，邊打哈欠，邊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胡亂向城外望去。

由于天色尚早，霧氣深重，眾人也看不清城外站著什么人，不過張居言的聲音還是能聽出來的，因而沒有多想便打開了城門。

眼見城門洞開，秦衡強(qiáng)行按捺著心中的激動，選擇跟在隊(duì)伍的最后方，直到確定所有人都順利入城了，這才突然拔出佩刀，大聲下令：

“就是現(xiàn)在，給我殺！”

“殺！殺！！”

二百余名官兵得了命令，立刻掄起兵器，順著城墻臺階，爭先恐后地殺向城頭。

張居言等四百余名反賊，一路被裹挾至此，這時也別無選擇，只得跟著胡亂沖殺。

“饒命，饒命……”

城樓上方的反賊士兵們，完全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猝不及防之下，當(dāng)即被殺得哭爹喊娘、潰不成軍，沒一會兒工夫，便紛紛扔下兵器投降。

“不要戀戰(zhàn)！擒賊擒王！”

解決完城門反賊，秦衡只留下少數(shù)士兵看守，接著立刻親率主力，在帶路黨張居言的引領(lǐng)下，馬不停蹄直奔反賊兵馬使葛郁文的住所。

話說反賊首領(lǐng)葛郁文，因?yàn)樨潏D享樂，自打上次入城后，便單獨(dú)住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府宅內(nèi)，離賊軍軍營非常遠(yuǎn)。

秦衡率兵趕到時，對方還摟著幾個搶來的少女，兀自睡得香甜，后來迷迷糊糊聽到聲響，剛穿好衣服從床頭爬起，便被涌入府內(nèi)的官兵亂刀剁成了肉塊。

葛郁文一死，城內(nèi)的千余名賊軍群龍無首，沒過多久便相繼投降。

于是偌大一座乾封縣城，就這樣輕而易舉地?fù)Q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