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內，大門敞開，神位前點燭、燒香、焚紙、放炮，李國軍帶領著一眾子孫跪拜祭祀。

打卦時李梅跟李國軍提出要問一下田園的學業，田雨和田靜的就不問了，那都是顯而易見的，沒指望。

李國軍嘴里念念有詞，右手拿住一副圣卦向上一擲，卦自然落地。

連續三次后，李梅面露笑容，朝著神位作揖，心滿意足的讓開位置。李香擠上來，她問的是大女兒周蕓婚事……

直到五姐弟問完自己想問的事，大家才散開。

在外婆家住了兩天，田靜就急吼吼的要回去開店，李梅也惦記家里的豬和雞，雖然拜托了劉奶奶一家幫忙喂，但也不好出門太久，于是一家人準備回家去。

這次依舊是大舅開車送的，本來有了上回的經驗，李梅都不敢坐他的車了，何況這次的路更不好走，但大舅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已經練好了技術，絕對不會出問題，李梅才決定再信他一回。

李香一家是當天就回家了，周蕓假期不多，她還要回家給各路親戚拜年，便沒有留下。李娟倒是不急，但她家一樣養著豬和雞，也得回去看看，只留了一晚也離開了。

隨后又是四處走親戚拜年，作為小輩，新春拜年這項活動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邊，面帶微笑，聽著雙方家長的互夸，再回答長輩們的例行問話……

恍恍惚惚，日子過得飛快，田園感覺最近很忙，又好像什么也沒做。

……

地上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掉，就開學了。

這是她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學期了，田園走進教室時，就感受到了與以往都不一樣的氛圍。

教室里打鬧的人少了，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做題看書的學生多了。

最后半年，已經用不上老師再多說什么，教室里彌漫著安靜而專注的氛圍，同學們一開學就處在緊張的學習當中了。

田園去了一趟張國強家，“辭”去了張輝杰個人美術老師的工作。張國強并不意外，如果田園不提，他也會提出來的。

為了藝考，田園的高三只剩下半年學習時間，這是非常緊張的。

緊張的氛圍日益高漲，許多人都處于一種緊張狀態，看到周圍的人都在努力，就連不敏感的夏雯都開始覺得走路、吃飯都是在浪費時間了。

只有方悅是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

甚至還能在晚飯后拉著田園去跑道上慢悠悠的散個步。

這大概就是作為全年級第一的底氣。

田園是不介意飯后去散散步的，教室氛圍太壓抑了，看著一個個埋頭苦干的同學，不刷幾套試卷她都不好意思開個小差。

學習也需要勞逸結合，不懂的題正好找方悅給講講。

高三的月假時間減少了，如果不是食堂也要放假，田園估計很多人都不想回家。

即便是這樣，也有許多其它鎮上的同學是不回家的，他們會準備方便面，或者偶爾去外面的餐館吃一頓飯。

充實的日子過得既快又慢，漫長的是每天要做那么多習題和卷子，快的是時間一點點在減少。

棉服很快就換成了短袖。

高考前，高三全年級組織大掃除，廣播里在播放同桌的你。

夏雯正拿著一把掃把掃地，掃著掃著忽然停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她身邊的一個男同學看到，插科打諢地開起了玩笑。

她哭得更兇了，田園和譚婉琴對視一眼，放下手上的工具，過去安慰她。

譚婉琴順了順她的頭發，關心道：“你怎么了？”

夏雯捂著眼睛，顫抖著聲音：“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很難過?！?

“讀了這么多年書，我舍不得……”

歌聲非常應景的唱到了“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

夏雯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話。

剛剛還在笑話她的那位男同學緩緩背過身，仰起了腦袋。

過了一會兒，夏雯擦掉眼淚，抬頭對身前兩人一笑：“我舍不得你們?！?

她雙手緊握掃把，看向其他同學，“舍不得大家，也舍不得學校。”

很多人側過頭，去揉眼睛。

田園抿了抿唇。

“你最舍不得的不是畫室一條街的美食嗎？”

聽到這話，夏雯鼻子里吹起了一個泡泡……

“噗嗤”

“……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我眼淚都還沒擦干呢，能不能別這樣。”

“哈哈，我也不想笑的，都怪這畫面太美麗。”

“不要破壞氛圍啊，田園，罰你給夏雯擦鼻涕?！?

田園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來，我給你擦，別害羞，誰還沒流過鼻涕啊?！?

夏雯立馬搶過去，狠狠擦了擦鼻子，瞪了田園一眼，隨即想到什么，朝著一男生問道：“班長，我們是不是應該弄個QQ群啊，方便以后聯系，有時間還能聚會呢?！?

“這個可以，班長快建群。”

“臥槽，我不記得我的QQ號是多少啊，等會兒，我去找找筆記?！?

“那個……沒有QQ的怎么辦？”

“沒事，你下次去網吧申請一個就好了，這又不難?！?

班長干咳一聲，打斷大家的議論，“先搞衛生，我們現在出不去，機房也沒網絡，就是有，老師也不會放我們進去的，等下次出去了我再建群，到時候大家再加一下。”

少年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會兒大家已經在討論考完之后要不要聚餐的事了。

每個月和田園比拼月考成績的陳晨也找了過來，說要請田園和方悅還有劉梅香一起去一次溜冰場，當然時間是高考結束之后。

劉梅香看在他誠懇邀請，并陪她賣過蘿卜，幫她處理過火腿的份上，同意了。

為此還特意向田園請了假，這是劉梅香自工作以來第一次請假。

平時即便田園給她放假她都不會休息，也只有過年過節會休息一下。

而方悅的回答是，田園去她就去。

田園回想起上次在溜冰場的經歷，不是很想答應。

陳晨看她那神情，連忙說：“兄弟……姐妹，看在我給你打過工的份上，給個面子?！?

田園白了他一眼，“誰是你兄弟，叫老板?！?

陳晨：“老板！”

田園：“去也行，先陪我去倒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