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點頭，拿起畫板，用膠帶貼上素描紙。

她只買了紙筆和橡皮，還沒有買畫板，是拿的教室里的舊畫板。

鎮上并沒有賣畫板的地方，要去城里才有得賣，譚婉琴他們的畫板是交了錢給吳老師，學校統一去買的。紙筆和橡皮因為是消耗品，所以吳老師那里還有不少存貨，田園在吳老師那里買了兩盒鉛筆和一袋素描紙，畫板就只能先用舊的了。

在上課之前田園就削好了鉛筆，她拿出一只4B鉛筆開始構圖。

吳老師畫完范畫，轉了幾圈就離開了，畫室里只聽得見筆劃過紙面時的沙沙聲。

譚婉琴把主體的罐子位置定好，開始畫旁邊的香蕉，比劃了幾次，怎么畫怎么別扭，畫了幾次都不滿意。

再次拿橡皮擦掉，她把視線轉向身邊的田園。

“......你，這就畫好了？”

譚婉琴震驚地看著田園面前的畫板。

眼前的圖主次分明，線條流暢，結構準確，畫面干凈利落，總之......就是好看！

這都比得上老師的范畫了。

“高手！你收我為徒吧！”

旁邊的同學聽到譚婉琴夸張的叫聲，扭頭看了過來。

譚婉琴朝田園豎著拇指，視線卻沒離開畫面，她希望自己能在這張畫上學到點什么。

她湊得太近，田園只能把畫板移開一些：“什么收徒，我們都是吳老師的學生，你這話被吳老師聽到會傷心的。”

“吳老師才不會介意這些呢，你快幫我看看，我這個香蕉畫了半天也畫不出來，該怎么畫？”譚婉琴抓住田園的手，向她請教。

其實她更想讓田園幫她把香蕉畫出來，剛剛畫了那么多次都畫不出來，她都要畫吐了。

田園笑道：“找準透視和形狀就行，我給你畫一下吧。”

周邊幾個同學好奇的圍攏過來，因為不認識田園，也沒人上前說話，只站在邊上看著。

田園坐到譚婉琴的位置，看著譚婉琴畫的，有些不對的地方，她先大致改一下。

旁邊有同學看田園那揮筆的姿勢似乎都很不一般的樣子，直呼“帥氣”。

沙沙——

橡皮都沒用上，就勾勒出了香蕉的大體結構，簡潔的直線明確出外形，增加幾筆強化外部結構線和輪廓線，再簡單鋪一層調子。

譚婉琴正看得入神，田園就把畫板還給她了。

“可以了，你自己畫細節，我要回教室去了。”

田園開始收拾東西，圍著的同學趕緊給她讓出位置，田園把凳子放回原位，正想去收畫板，被譚婉琴提前搶了過去。

“還沒下課呢，你這么快就走？”

田園無語道：“畫完了不走留著干嘛，吳老師都走了，今天也不會再教其他的。”

......

說得也對，以前不會有人提前離開，是因為畫畫的時間本來就少，等下課了都不一定畫得完老師上課所教的內容，畫完了也會因為不滿意坐那里修修改改，從沒有人像田園一樣，速度這么快。

譚婉琴看著田園，抱著她的畫板，愣愣地說道：“那你走吧，這個畫留下，我想看著學習，等下課了我會幫你收好的。”

田園笑了笑，點頭同意了。

看她那瀟灑的背影，譚婉琴露出了羨慕的眼神，難怪老班同意她轉來畫畫呢，畫得這么好，不轉都可惜。

“她是你們班上的嗎？以前怎么沒見過她來上課？”譚婉琴右側的女同學扭頭問道。

譚婉琴頗有些自豪的說道：“是啊，我們班的，她才轉過來學畫畫，今天是她第一次上素描課。”

后面一個同學湊過來，感慨道：“這么厲害，她以前肯定學過了。”

譚婉琴笑嘻嘻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肯定是個大神。”

她把田園的畫板放旁邊，看向臺上的靜物，畫到不知道怎么處理的地方，就去看一眼田園的畫，像抄答案似的，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她和田園坐得近，視角差不太多，所以很多地方都可以用田園的那幅畫來參考，她有些慶幸自己拉著田園坐旁邊了。

田園回到教室，方悅看到她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去畫畫的嗎，怎么回來了？”

“畫完了。”

田園抽出化學課本，向方悅請教白天沒學明白的地方。

初中的化學物理她還能勉強看懂，高中就漸漸跟不上了，她也沒打算為難自己，努力一下，能弄明白更好，弄不明白的，也不去糾結了。除了化學物理，還有生物她也學不明白，她現在想到那些有名的化學家、物理學家、生物學家們，都像對神明一樣的敬畏他們。

方悅來不及細想，為什么只有田園一個人回來，她看著田園問的那個題，細細講解起來。

她講解的思路和老師不一樣，田園感覺她講的更容易懂，這也讓田園更喜歡找方悅問問題了，還好方悅沒拒絕過她。

————

現在上的素描課對田園來說太簡單了，再怎么說她也是職業高中畢業的，那里對專業課要求很高，老師的水平也不低，她們美術班只有三十幾個學生，就有三個專業課老師，一個教素描和水粉，一個教水粉和書法，另一個教速寫和裝飾畫，也難怪學費比普高的學費要高。

在職高上課，一大半的時間都用在學畫畫上面。后來去了大學，班里也沒幾個畫畫能超過她的；他們班上的其他的同學也一樣，在各自的大學里，雖然文化差了點，但他們的專業成績卻都名列前茅。

再次去畫室的時候，吳老師開始示范上調子了。他循序漸進地整體推進，畫出背景層次的明暗，襯托出物體的亮部。

這次示范了一個多小時，他畫得并不慢，幾只不同型號的鉛筆在他手上轉換，用來刻畫不同顏色的物體。

田園認真的看他畫完離開才回到自己座位。

還是上次的位置，譚婉琴坐在她旁邊，抱著畫板煩惱道：“為什么看完老師畫的，我都不知道從哪里入手了呢。”

田園隨口說道：“不用急，你盯著你自己的畫多看一會兒估計就有感覺了。”

她說完就拿起自己的筆，還是4B，這是她最愛的型號。她控制著畫面整體色調，對物體亮部與暗部做細致、深入地刻畫與調整。隨著明暗層次拉開，空間關系也明確起來，物體被塑造得越來越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