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檀潤青未動聲色,只是淡淡一笑,“請問,這是什么意思?”
對方臉上浮現(xiàn)一抹得意的笑容,“敝人叫章云林,是軍事委員會調查統(tǒng)計局一處,也就是黨務調查處的情報科科長。”
“據(jù)說檀組長從德國回來的時候跟戴老板同乘一艘客輪,而且還幫忙處理了郁金香號上一起兇殺案。”
“回來以后你又接連破了幾個大案子,我們徐處長對老弟非常賞識,只要檀組長愿意給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每個月都有這個數(shù)。”
檀潤青打開布包看了一眼,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里面包著五根小黃魚。
有人自動送錢上門,不要白不要。
但是他沒有直接答應,而是擺手,“原來是一處的章科長,幸會幸會,不過你這是為難小弟啊。”
“如果我給你們提供情報,不就成了二處的內奸嗎?”
“要是讓戴老板知道,我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為了區(qū)區(qū)每個月五根小黃魚丟掉性命,太不值當了。”
檀潤青之所以拒絕,就是不讓對方知道自己很樂意跟他們合作,否則他們會覺得這錢花冤了。
章云林連忙笑道,“檀組長過慮了,我們一處跟你們二處都隸屬于軍事委員會下設的調查統(tǒng)計局。”
“咱們的目標都是為了效忠常校長,怎么能分你的我的呢?”
見檀潤青笑而不語,他只得又接著說。
“恕在下直立,戴老板有些事做得太過了。”
“當初調查統(tǒng)計局成立的時候明明規(guī)定紅黨的事歸我們一處管,可是戴老板我行我素,不但拒絕徐處長要求分享紅黨情報的合理要求,甚至連局座他都不放在眼里。”
“局座和徐處長顧全大局,所以一直隱忍,但是我們分內的工作不能不做,所以只好讓在下來向檀組長求助了。”
一處跟二處其實就是為了爭寵才狗咬狗,這姓章的卻把他們一處說得多么委屈求全似的。
檀潤青當然不會戳穿,而是假裝為難,“章科長,我是剛入行的新人,不想對一處跟二處的恩怨做評判,更何況戴老板是我的上司,要是現(xiàn)在出賣他,今后還有誰敢信任我?”
章云林卻大搖其頭,“不不不,你這么做不是出賣上司,而是幫戴春峰糾正錯誤。”
“哪天校長如果知道姓戴的強行插手一處的事,肯定會大發(fā)脾氣。”
“但是如果你現(xiàn)在就把二處牽涉紅黨的信息悄悄分享給我們,即使將來校長知道戴老板犯的錯,也會因為有你暗中的補救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時候戴老板不僅不會怪你,反而會對你感激不盡,即便是校長,也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這么好的表現(xiàn)機會,你要是放棄,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這家伙騙人當內奸,還說得一套一套的。
檀潤青正考慮火候是不是到了,該不該答應他。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卻聽章云林將話鋒一轉。
“而且我聽手下的人匯報,最近我們一處的人在跟蹤的一名有紅黨嫌疑的目標時被你打傷了。”
“如果按照我們平常的辦案邏輯,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一定會把破壞我們行動的人當成紅黨嫌疑人抓起來一起審訊。”
“但是你不一樣,我們相信你,既然你說那個叫泉澤芳的女學生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們就相信你的話,把她從嫌疑對像中剔除。”
“不過我們這樣做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必須用行動向我們表明你的忠心。”
“如果我剛才提的這么一個小小的條件你都無法滿足,那么敝人就不得不重新考慮該不該把那名叫泉澤芳的女學生重新列入嫌疑名單。”
“怎么,章科長是在威脅我嗎?”
檀潤青臉上雖然依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眼神已經(jīng)變得冰冷。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我還真就沒有必要跟你們合作了。”
“有本事你現(xiàn)在把我和泉澤芳都抓起來,安上一個紅黨的罪名,直接當成那錯殺的三千分之二。”
“你要是沒本事弄死我,那就等著我來弄死你吧。”
他話音未落,章云林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
這檀潤青一邊品酒或者品茶,一邊把犯人折磨至死的事他早就聽說過。
自己要是真落到他手中,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雖然他堅信自己不可能會以犯人的身份落入檀潤青的手中,但還是不想跟他結仇。
章云林雖然表情有些僵硬,還是極力堆起一臉笑容。
“檀組長,瞧你這話說的,我那不就是話趕話隨便那么一說嗎,你怎么就當真了呢?”
“我只是著急,像你這樣的優(yōu)秀人才不能為我們一處所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你應該也知道,二處那些人并沒有真才實學,是戴春峰隨便搭起來的草臺班子,成不了什么大事。”
“只有我們一處才是真正的黨國精英,徐處長就是留洋回來的高材生。”
“你即使不過來,只要搭上我們的線,將來一處無論有多大的成就,自然都少不了你一份工勞。”
章云林當然知道這小子背景不淺,不但剛從德國留學回來,還有德國血統(tǒng)。
更讓人吃驚的是,據(jù)說他手上有一封校長非常倚重的德國軍事顧問漢斯.馮.塞克特親筆寫的推薦信。
雖然只是傳說,并沒有人真正看到過那封信。
甚至有人說那是檀潤青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造出來的一封子虛烏有的假信。
如果真有的話,他怎么不拿著信去找校長,而是到在戴春峰那里當一名特務。
但是徐處長表示這種事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以防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將來自己吃虧。
否則上回一處的人在福昌飯店跟蹤那名拿良友雜志去接頭的人空手而歸,卻發(fā)現(xiàn)一名同樣手拿良友雜志的女孩被二處的人接走之后,一定會立即把二處的家伙跟那個女孩一起抓回去審問。
總之不管那封漢斯.馮.塞克特寫的推薦信是真是假,現(xiàn)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說服他為一處所用。
如果這小子實在不肯,將來一旦機會一定會收拾這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