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難得的人才,校長如果知道了也一定會委以重任。
自己也是個愛才之人,當然希望這樣的人才能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是一段時間也行,自然要偏愛一些。
因為偏愛,所以對檀潤青提出的過分要求也就不覺得那么過分了。
但是表面上不能讓這小子看出自己在偏愛甚至縱容他,否則今后就不好管了。
戴春峰隨即綁起臉來,“你這要求有些過分了啊。”
“不過念在你這是為了工作,我就暫且滿足你一次,下不為例。”
“你先去準備一下,我讓王蒲成去買蜜餞。”
“是。”檀潤青立即挺身立正,“謝謝處座,我去準備了。”
檀潤青先回宿舍,把之前逛街的時候隨手買的一套功夫茶具和一個小火爐搬到秘密審訊室。
等他準備妥當,王蒲成買的蜜餞也送到了。
他準備了兩份,一份給檀潤青,另一份是給處座的。
在秘密審訊室后面還有一間密室,收拾得很干凈雅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間茶室。
此時戴春峰正端坐在里面,臉上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
王蒲成泡了一杯雨前龍井,跟兩碟蜜餞一起放在戴春峰面前的桌上,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這間密室只有戴春峰和王蒲兩個人成知道,可以在暗中觀察秘密審訊室里的動向,全程掌握審訊情況。
雖然漢斯.馮.塞克特對檀潤青贊賞有加,那小子這幾天表現得也還不錯。
但是戴春峰還是想親眼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審理江與平和張凌天這個案子的。
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這小子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自己既然想重用他,就必須親自考察才行,否則就是天王老子寫的推薦信都沒用。
誰知道船上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有人特意導演的戲碼,為的就是幫那小子接近自己,然后一步步取得自己的信任?
如果檀潤青是日本特務倒沒關系,消滅日本人是遲早的事。
等消滅了紅黨,再來對付日本鬼子也不遲。
萬一檀潤青這小子真是紅黨布的一局棋,那問題就大了。
這也是自己為什么非要強行把他先留在身邊的一個重要原因。
如果他真是紅黨的臥底,在自己這里爆雷的損失總比到校長身邊爆雷的好。
紅黨的某些人最善于布閑棋冷子,平時不聲不響,到了關鍵時刻一旦啟用就可能會給你致命一擊,讓你防不勝防。
當年黨務調查處徐某人就吃過他們的大虧,自己絕不能步姓徐的后塵。
今天江與平自稱是紅黨,還把張凌天也拉下水,此時正是考察檀潤青是不是紅黨的絕佳機會。
只要看檀潤青對待這兩個紅黨嫌疑人是什么態度,多少就可以看出他的成色了。
戴春峰原本也想體會一下一邊品著茶吃著蜜餞,一邊審訊犯人是什么感覺。
哪想到檀潤青竟然搬進一套功夫茶的茶具,還搬來一個小火爐在上面燒起水來。
而且他身上還換了一身白色的真絲長衫,自己倒是知道他這么折騰是在準備審訊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在這審訊室里修仙呢。
戴春峰不由失笑,看來自己的想像力是真的跟不上這小子。
可是他一個人喝茶搬一整套工夫茶具過來做什么?
果然世家公子的作派總是與眾不同,不論做什么,都要把譜擺得足足的。
擺好茶具之后,檀潤青先去把張凌天帶過來。
進屋之后,張凌天很自覺地準備坐到前面那把沾滿血漬的鐵椅上去。
但是被檀潤青攔住了,把他拉到審訊桌旁邊坐下。
“凌天兄,雖然處座命令我來審理你和江與平的案子。”
“但是今天晚上我不想以主審官的身份面對你,希望能像朋友一樣隨便聊聊。”
說到這,檀潤青拿起那個精致的茶葉罐。
“剛才處座把常夫人送給他的極品大紅袍賞給了我。”
“那我就借花獻佛,咱們坐下圍爐煮茶,好好聊聊。”
檀潤青一邊說一邊提起剛燒開的一壺水將茶盤上的所有茶具都沖洗了一遍。
然后才打開那罐茶葉,用一個竹制的茶荷舀了一勺茶葉放進小茶壺里。
接著他提起水壺沖了些開水進小茶壺里蓋上蓋子,不過立即便將壺里的茶水全都倒進旁邊的三個杯子里。
原本充斥著血腥味的審訊室瞬間茶香四溢,讓人心曠神怡。
接著檀潤青再次往小茶壺里注滿開水,蓋上蓋子,轉頭便把剛才那三個杯子里的茶水倒掉。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把小茶壺里的茶水倒進一個茶海里,然后再次斟滿三個小杯子。
這才端了一杯茶放到張凌天面前,“凌天兄,嘗嘗我泡的功夫茶。”
他自己也端起一杯,先放到鼻端輕輕聞了聞,然后才將杯子遞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隨即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
“啊……這是我回國之后第一次喝功夫茶,大紅袍果然是好茶啊,香氣馥郁,回味悠長。”
“此情此景不由讓我想起唐代大歷十大才子之首錢起的那首《與趙莒茶宴》,竹下忘言對紫茶,全勝羽客醉流霞。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
“雖然這里沒有竹,也聽不見蟬聲,但是我們可以聆聽彼此的心聲,凌天兄你說是不是?”
密室里,戴春峰一口茶差點沒嗆住。
他本來準備看檀潤青怎么一邊優雅地品茶,一邊用最狠辣的手段折磨張凌天。
雖然張凌天曾經是自己的愛將,但是只要他有紅黨嫌疑,自己絕對不會愿意看到有人對他手軟。
可是檀潤青那小子不但沒對他用刑,還請他喝起茶來了。
最讓戴春峰無法忍受的還是,那小子還開始念詩。
這哪里是審訊啊,都變成詩友會了。
難道檀潤青這小子真的有問題?
否則他對待紅黨嫌疑人的態度為什么會跟對待日本人的態度完全兩樣?
本來戴春峰想直接中止審訊,自己要進去問問他,為什么對紅黨嫌疑人如此優待。
不過旋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論檀潤青那小子是不是紅黨派來的臥底,既然戲已經開場了就讓他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