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的孩子？”

陳清風疑惑的看了看四周，陳扶風則是撇了一眼李素指的那個方向。

“不是，是李大嬸家的孩子，最開始失蹤的那個。”

李素的表情有些驚恐，又有些疑惑。

“那第一個孩子失蹤多久了？”

陳清風倒是更加疑惑了，難不成白跑一趟了？

李素算了算時間，老實回答：“大約有半個多月了。”

皮膚有些黝黑的漢子也疑惑，本以為是自家娘子憂傷過度，導致出現了幻覺，卻沒成想有人前來詢問。

“你們是何人？”

眼見著這兩人與自家娘子一問一答，大晚上的又是陌生人，那漢子抬了抬油燈，打量了一下陳清風與陳扶風兩人。

兩人只得將白天的說辭重復一遍，那漢子才稍稍解開疑慮。

沒有多作停留，兩人沿著李素指的方向出了村子，眼前是一片耕地，陳扶風微微沉吟后開口：“看來是我們想岔了。”

說完之后也不遲疑，陳扶風張開法眼，一路追尋著鬼物氣息而去，而陳清風則是跟在后面，走過農田，穿過山林，好一番追尋，約摸兩三個時辰后，兩人才追到了一處破敗的廟宇面前。

入了廟宇，高臺之上只見一尊高大的神靈塑像，栩栩如生，面目威嚴，且肢體完整，與這破敗的廟宇極不相襯。

有幾個孩童正在廟中，淡淡鬼氣圍繞周身，特別是最前面的那個孩童，鬼氣幾乎全無。

見氣息盡頭是一尊神靈塑像，二人心中都有些猜測，再過段時間，說不得就要驅使這些個孩童模樣的鬼物，讓村民過來供奉參拜了。

陳清風見到眼前這番景象也不遲疑，右手拔出劍意，就要破了這神像，泥塑木胎而已，漫天神佛都沒了，塑像留著干什么。

那神像當即眼珠轉動，散發著淡淡金光，從神臺上一躍而下，一拳打向陳清風。

陳清風平日里少與人爭斗，一套青萍山人人都會使得的入門劍法，此刻揮動劍意，絲毫也不顯得生疏。

簡簡單單的一劍刺出，與那塑像的拳頭對上，砰的一聲，一人一神像都向后退去，陳清風明顯處于下風。

她也不氣餒，輕輕一抖佩劍劍意，身若游龍，劍刃處淡淡寒光綻放，一掠而去。

只是幾招之后，陳清風有些吃力，即便這神靈塑像虛有其表，可如今到底是修為尚低，法劍對這塑像應當也沒什么效果。

站在旁邊的陳扶風本來不打算出手，她本是想看看陳清風會不會有什么奇特的手段，但現在的情況明顯是有些危險。

也不猶豫，陳扶風身形一掠而去，一腳踢在那神靈塑像的頭顱之上，神靈塑像倒飛而去，撞破了廟宇墻壁，頓時金光暗淡，頭顱都缺了一角。

只見那缺開一角的頭顱上，一縷縷妖氣散出，兩人從墻壁破洞走出來，陳扶風微微打量著那些妖氣。

“看你這塑像的狀態，不久前才造出來的吧，將妖物與神靈塑像結合，如此粗暴的手段，居然還能成功。”臉上平淡心中驚詫的陳扶風淡淡開口：“說吧，是誰干的，我可不記得有哪家修士，有這般手段能在這種情況下成功封正。”

封正有三種，一是常人塑造神像建造廟宇，并且要經常參拜，二是修士術法并開口承認，說你是此方地界神靈，可享香火供奉。第三種就是仙神臨凡，口含天憲，金口玉言。

如今天地都破碎了，常人參拜現在根本就行不通，瞧這神靈塑像之前的狀態還不錯，難不成會是死光的神靈親自來封正的？

“你們這些人族修士，從我這里，你們什么都得不到。”

陳扶風并不想放棄，正要小施懲戒拷問一番，那神靈塑像卻是要死命一博，向陳清風撲去。

“冥頑不靈！”

一個閃身擋在前面，單手抓著神靈塑像的頭顱，陳扶風把它按在地上，在頭顱缺口處輕輕屈指一彈，一塊碎片掉落下來，當即痛呼聲傳來。

這碎片就相當于是皮肉，雖是金身未成，但連接已經相當緊密，陳扶風此舉相當于凌遲一般。

她也不開口，就這樣一下下的將塑像變成一堆碎片，只是到最后神靈塑像仍是沒有開口，只是有一團細微的金色煙霧，在塑像完全變成碎片時，緩緩飛出消失。

就在這時，陳清風丹田之上的小印微微震動，心中大驚，趕緊看了一眼陳扶風，見她正專心的看著地上的碎片，心中大定，這跟自己可沒什么關系，這小印除了微微震動并無變化，那金色煙霧也沒有到自己體內。

陳扶風直接一掌將廟宇震塌，孩童的尸體被壓在下面，就當做是這些孩童的墳冢，隨后兩人轉身就走。

只是到最后也沒有換到糧食，兩人大晚上的鬼鬼祟祟，不少點著燈火的村民都看見了，這些村民多半也不會再搭理兩人。

回去的路上多是山林，又是在夜間，此時走來確有幾分陰森，回去的腳步不急不緩，在這山林之中緩步行走頗為耗費光陰，轉眼便已是臨近寅時。

好在回去的路上，有一頭不長眼的野豬撞上來，看樣子是剛從村民田地里出來，用劍鞘敲碎了野豬的腦袋，陳清風扛著野豬就一路往回走。

這一番耽擱已是日出時分，天際破曉，之前追蹤鬼物氣息過于損耗時間，加之歸途中腳步緩慢，到了村附近，借著微微的光線，看到了那顆柳樹，竟是微微有些枯黃了。

陳清風扛著野豬開口詢問：“村里的人會不會誤會，覺得是我們下藥弄死了這顆樹。”

走在前方的陳扶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回答：“本來就是我們弄死的。”

這頭野豬雖然扛回了馬車，但二人都不會做飯，也不曾處理過肉食，好在劉勝會處理這些，三下兩下，這頭野豬就變成了一堆食材。

隨后劉勝拿著這些肉食去了村中，換了些便于儲存的干糧。

車外，劉勝，云寶和月兒，嚼著干糧。

車內，兩人盤膝打坐，面對面的望著。

“四百年前有一奇人，手持一圖紙，聲稱若造出此物，常人亦可遨游于天地之間。”看著對面的陳清風，陳扶風又開口：“又有奇人有那驚世之才，一日間連作十余首傳世詩篇，驚動當時的文壇。”

視線從陳清風身上移開，陳扶風似乎在斟酌話語，又似在細細思量。

“這樣的奇人其實不止出現兩個，都是些雜書里看到的，小時候在山上雖然也會讀書學習，但只是教我們識文斷字，你不愛看這些雜書也很正常。”

手里把玩著劍柄上的小綠墜子，陳清風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并非刻意模仿回憶中的習慣。

“那些人下場如何？”

“一部分當做怪胎被人殺死，一部分出人頭地，手握重權。”說到這里陳扶風頓了頓，才又開口：“幾十年后，王朝覆滅，便有了如今的大周，想來應當死了個干凈，其實不僅僅是在這里，其他的王朝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話語有些感嘆，但陳扶風的眼睛卻死死看著陳清風，讓她有些膽寒。

“你若跟那些人一樣，我便要取你性命，將人頭擲于山谷，身軀丟于江河，只是我如今尚無法判斷，魂魄是真，身軀是真，只好帶你回山，請師尊一辯真偽。”

陳清風只得默然以對，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