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早就該想想未來了……

我如果幸運的話，

一定能擁有另一番天地的。

微笑。他們說。你現在的人生，可是千萬女孩所夢寐以求的！更何況，你笑起來要美得多。來吧，現在。再柔軟些，再甜美些。你并不想當冰雪女王，不是嗎？

“瑞秋！看這里！”

“看這邊，笑一笑！”

我香檳色的細高跟鞋還沒沾地，所有的鏡頭就蜂擁而至對準了我。我悄悄理了理衣服——一條閃閃發光的心形領抹胸裹身長裙——踏上了紅毯。美娜緊跟著我，后頭的高級轎車里又下來七個女孩，像女王一般朝記者招手。粉絲大聲喧嘩著，見到我們發出尖叫，削尖了腦袋要從“狗仔人墻”中擠過來。

“拍張大合照吧。”攝影師喊道。

就像我們無數次排練過的一樣，大家立刻站好，每個人本能地知道什么姿勢最能展示美麗。高個子和矮個子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作為整體，我們看起來非常和諧互補，一邊擺造型，一邊沐浴在閃光燈之中，等待攝影師拍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照片。我們九個人聚齊時會散發神奇的團隊力量。曾有人評價我們的合照——“這就是力量！”——確實，我有時會想起這句話。不過，長期以來，與其他女孩朝夕相處時，我感受到的東西并不是力量。盡管如此，在過去的五年半里，太多事情發生了變化。

我和其他女孩慢悠悠地走著紅毯，時不時停下來拍照——嘴唇上涂著亮晶晶的口紅，手掐著腰，身穿玫瑰金晚禮服，像太陽般耀眼璀璨。抵達上海半島酒店后，走進玻璃門時我扭過頭沖鏡頭眨了眨眼——留給狗仔們最后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不再是以前的練習生女孩了——那個看到閃光燈后像一只因為撞到車燈而嚇呆的小鹿一般的女孩。我不再害怕鏡頭。

我已駕輕就熟。

微笑。

第一次有粉絲告訴我，我改變了她的人生的時候，我哭得很厲害。

那時，我作為Girls Forever的成員才剛出道一年，整日忙著宣傳單曲《為你甜蜜》。單曲發布當天瀏覽量就超過了5000萬次。一星期之內，音樂視頻里我們所戴的淺色漁夫帽和珍珠框太陽眼鏡在大街小巷就銷售一空。那位粉絲是個小女孩，可能只有11歲左右——正是我剛加入DB的年紀。她瘦瘦高高的，有點害羞，見到我滿臉笑容，眼睛閃閃發光，正如身上那件印有我名字“RACHEL KIM”的T恤上鑲嵌的水鉆一樣。

“謝謝你，瑞秋。”她輕聲說，拿出自制海報讓我簽名。

“當然啦。”我笑笑，笨拙地拿出金色簽名筆在海報上潦草寫下我的名字——前面幾個字母RACHE大寫，最后一個L畫一個圈圈，末尾加一顆星星——這后來成為我的標志性簽名方式。

我把海報還給小女孩，一位穿著黃色背心的引座員讓她往前走。女孩喊了句：“等一下！”接著又想說些什么。引座員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讓女孩把話說完。女孩吸了一口氣，表情認真地看著我說：“我和你一樣，也剛從美國搬回首爾，真的很不容易……”女孩繼續說道：“但我看到你的表演后，知道你在做自己熱愛的事，這讓我感到好多了，沒那么孤單了。也許，哪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樣，找到自己的舞臺。謝謝你改變了我的人生。”女孩笑笑，感謝我給她簽名。她盯著簽名尖叫道：“啊！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說完，女孩把海報摟進懷里離開了。我說了聲“再見”，兩行熱淚簌簌而下，流過臉頰，喉嚨哽咽。女孩可能不知道，她的話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是我要謝謝她。

五年半后的今天，我不會再在粉絲簽名會上流淚了——我學會了克制，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掛著微笑的面容。盡管如此，有時我真想掐一下自己，感受一下所謂的真實。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舞臺上的？用“不容易”三個字形容練習生生涯太過于輕描淡寫了。事實上，練習生的日子非常殘酷，高強度的負荷練習甚至讓我好幾次懷疑是不是做了人生錯誤的決定。終于熬到出道，可那之后的壓力更是翻倍。高強度的排練、無休止的表演、日復一日地早起——拍攝音樂視頻時整整兩天沒有任何休息——以及與其他八個女孩的朝夕相處，所有這些讓我疲倦不堪——老實講，和隊員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是另一種折磨。

歸根結底，這一切又是值得的。音樂真的有魔力，與熱愛音樂的人產生共鳴也很神奇。成為韓國流行音樂偶像意味著我融入了某種高于自我的東西。

今晚的演唱會現場狂野而熱烈。上海是我們亞洲跨國巡回演唱會的最后一站。好幾個月以來，我們一直在路上，每隔幾周就到一個新的城市表演。一切就像龍卷風一般——好幾次我都想念家里的床了。可是，今晚一上舞臺，我就明白了——我們回國后一定會非常想念今晚的演出。現在是一月——今年九月之前我們不會再舉辦巡回演唱會了——這意味著今晚是最后一場大型團體演出。興奮的氣息飄蕩在空中，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我們使出110%的熱情全力以赴，而粉絲們則給出同樣熱烈的反饋。現在，是時候慶祝一下了。

我環視上海半島酒店宴會廳一圈——啊，籌備人員很用心布置了場地——淚珠形水晶吊燈從天花板徑直垂落，璀璨的燈光灑在侍者那閃著光澤的晚禮服上。侍者在人群之中快速穿梭，手持銀色托盤，奉上一杯杯香檳酒。音樂節奏強勁，觀眾搖擺著身體，彼此融入。偌大的舞廳像是一個小型溜冰場。一杯又一杯的雞尾酒從不間斷，電光粉或熒光黃色的酒水在夜光盤中發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我們新專輯的主打歌《閃耀》一樣。在過去的夏天里，這首歌一經推出就霸占了各大流行音樂排行榜的榜首——它是真正的博普舞音樂。為了使今晚的派對有更加美輪美奐的效果，主辦方還特意安裝了投影儀來展示與主題相關的影像：夜光保齡球館、螢火蟲、上升的摩天輪與下方燈火璀璨的都市夜景，一如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這一切令人眼花繚亂，忘卻凜冽的隆冬——此時，演唱會門外的溫度是3℃。

我去拿香檳酒時，身后有個聲音喊了我的名字：“金瑞秋！”

我轉身一看，是位清瘦結實的老人。他戴一副紅色方框眼鏡，笑容溫暖地朝我走來并伸出手：“我叫樸賢裴，SOAR影視娛樂公司節目制作副總裁。我剛才還在想，要和你見見面呢。”

SOAR是韓國最大的傳媒廣播公司之一。以前我們也參演了幾個SOAR的電視節目，不過公司一直替我們處理業務方面的事，所以我從來沒有親自見過SOAR公司的高層。“真高興見到您。”我說著與他握了手。

“希望你不要介意。”他手伸到口袋里，靦腆地掏出一支筆，“我女兒是你的忠實粉絲，我不試試替她要個簽名的話，她會殺了我的。你能給她簽個名嗎？她叫樸美英。”

“當然不介意，我很榮幸。”在過去幾年里，我簽名簽了成千上萬次（有沒有上百萬次？）。每次有新的簽名請求時，我依舊很難拒絕。

我把名字寫在雞尾酒餐巾上。樸先生收下餐巾，折好放進胸前的口袋里。他輕輕拍了拍口袋，表示餐巾很安全，然后笑著說：“我會誓死捍衛這張餐巾的。你知道嗎，瑞秋，不光我女兒喜歡你，我和我太太也是你的粉絲呢。你的聲音真是太美妙了。”

我報以感恩的微笑：“真是太感謝您了，樸先生。”

“你的聲音很適合廣播，”樸先生的眉毛好奇地揚了揚，“你對主持感興趣嗎？SOAR打算推出一檔新的廣播節目，一對一采訪各行業的藝人們。你來當主持人吧，一定會很棒的。”

我精神為之一振。“太棒了，”我粲然一笑，“如果您和DB談的話，我相信公司會安排的。”說這話時，我故意顯得比真實的自己更加自信。DB應該不會拒絕的吧？為什么要拒絕這樣的大好機會呢。SOAR的廣播節目一直很火，如果我去當主持人，不光能做出一檔很棒的關于藝術創作的深度訪談節目，還能順便推廣我們Girls Forever，豈不是一舉兩得？簡直是雙贏啊。

“非常好！”樸先生說，“保持聯絡！”

我們干杯之后，樸先生被一群迫不及待與他交談的媒體人士帶走了。我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是去吃甜品呢，還是去跳舞？這時，美娜大搖大擺地朝我走來，抓住我的一只手。

“我可找到你啦！”

美娜身上一定安裝了雷達系統，每當別人被表揚、受到關注時，她的雷達都會響——我還沒跟樸先生碰完杯，美娜就一溜煙跑到了我跟前。此時此刻的美娜閃爍著光彩，眼里流淌著韻律十足的動感，渾身充滿魅力，是那種具有感染力、能夠說服你跟隨她的魅力。當她邀請我一起跳舞時，我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來吧，一起跳舞！”她說。我于是喝了一大口酒，把酒杯放回托盤上，跟著她走向舞池。美娜用胳膊兜著我，我不停地旋轉。

美娜穿著光亮的闊腿褲，時髦又好看。灰褐色頭發從臉部往上梳，弄出一個松松的、優雅的高盤發。我們一邊跳舞一邊說笑，我跟隨她的舞步而擺動。不可否認，美娜非常有魅力，當她跳舞的時候，就是魅力的巔峰——她是那樣從容雀躍。不久，舞池所有攝影機都對準了我們。

那一秒，我讓自己相信攝影機捕捉到的東西是真實的——我和美娜之間存在著友誼——盡管我們以前一直是敵人。我想象著自己對她說，看看，我們都變成什么樣了。還記得我們以前多么討厭彼此嗎？還記得嗎，上次你在練習生宿舍給我下藥，拍下我喝醉酒后在桌子上跳舞的視頻。哈！是不是感覺那件事是上輩子的事情啦？

不過，有些事情不會改變。一輩子也不會變。

圍繞我、美娜和DB當紅男偶像李杰森之間的所謂三角戀風波終于平息了下來。事實上，這段所謂的三角戀不過是DB的炒作罷了。趁我和美娜出道之前炮制出這樣的緋聞，好讓杰森從男團NEXT BOYZ單飛后繼續保持高人氣——我和美娜不過是宣傳工具罷了。畢竟，還有什么比“兩位新晉女團成員搶奪男偶像”這樣的新聞更博人眼球的呢？這對杰森的演藝事業有大大的幫助。當然，美娜一直都知道這一切是炒作。但我毫不知情，直到后來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那個家伙。我和美娜之間的不和傳聞很快被公司否認。DB在我們出道后決定：炒作噱頭已經足夠，不需要再繼續炮制不和傳聞，于是讓我和美娜上演和好如初的戲碼。在一段所謂“泄露出來”的影像中，我和美娜又摟又抱，哭喊著說要做永遠的朋友，不會再因為男人鬧掰。在那以后，我和美娜再沒有傳過不和——而我也決定就那樣算了。

在這樣的時刻，我仍然還抱有幻想，以為我們之間的友情是有可能的。不是為了炒作，而是我們真正彼此喜歡。

“你可真是個時尚達人啊，敢穿那條裙子，真是膽大呀，”美娜的聲音穿過音樂，沖我喊來，“看看你那可愛的大腿！”

是的。友誼破碎的時刻。

在彌漫著舞蹈和香檳的愉悅中，夜晚悄然離開。宴會廳里除了我熟悉的公司的人以外，還有些從未見過的面孔——而他們無一例外都很想見我。

“今晚的表演太棒啦！瑞秋！”

“你的歌聲真是越來越美妙了。”

“太震撼了！你是天生的巨星，毫無疑問！”

幾個小時過去。舞跳夠了，和人群打交道也夠了，我決定回去休息。比我更內向的女孩——像是永恩、智允和仙姬，早就脫身回酒店了。美娜、莉齊和恩地還留在舞池內高聲尖叫著，笑著轉圈圈。她們的裙擺就像閃亮的太陽傘一樣從裙中央散開。安里和秀敏在甜品臺抿著雞尾酒，像往常那樣爭論些什么。她倆年紀相仿，同一時期進入公司當練習生，相處起來真是冰火兩重天——一會兒好得很，一會兒鬧得不可開交。老實說，她倆的關系就像天天吵架的老夫老妻一般——這其實蠻可愛的。

我滿腦子都在想趕緊回酒店房間泡個按摩浴——雖然我很喜歡Jimmy Choo高跟鞋，但此時此刻我只想光著腳跳進浴缸里，好好泡個香薰浴。啊，是的。香薰浴加面膜。這就是這趟巡回演出的完美結局。

一走出舞廳，我就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一轉身，我看見有個身影靠墻站著，臉上閃過霓虹燈的影子——是投影儀在播放我們的音樂視頻。

“杰森？”我驚訝地問。

他的嘴唇邪魅一撇，擠出一個頑皮的笑容，把腦袋一歪：“是不是太久不見，你都不認得我了？”我當然記得他，還有他那件光滑的白色西服，亮綠色和金色相間的運動鞋。我怎么可能忘了他呢？

那場我、杰森和美娜的三角戀烏龍事件讓我大受挫折，而我和杰森也不歡而散。我無法再信任他。不過，時間慢慢過去，我們之間的關系漸漸又緩和了起來。有時候發個短信，有時候偷偷一起喝杯咖啡。后來，我們的關系得到了修補，對過去的事我也不想深究。或者說，至少我們彼此都努力過。我忙于演出和發布會，而他身為DB最當紅的男藝人，根本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更不要提約會了。最終，由于日程繁忙，我們之間的愛意無疾而終。還有一個原因，杰森并不知道，那就是——我有點擔心美娜會把那段偷拍我和杰森在后臺接吻的視頻泄露給狗仔。一想到美娜的威脅，我和杰森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能完全放松。

不過說真的，美娜并沒有泄露那段視頻。在和杰森約會的一年半時間里，我做不到完全放松警惕。但最終，我和杰森還是有了些機會，也努力著培養真正的關系，而不必考慮瘋狂的狗仔。也許，美娜其實并沒有想過要傷害我，至少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

“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六個月前一起參加‘橙色音樂獎’頒獎典禮的時候吧？”杰森打了個響指問道。

“沒錯。”我回答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倆只有在大型演出或頒獎典禮上才能有些交集。六個月沒見，我留意到杰森的頭發長了，似乎都能扎一個小馬尾辮了。他把頭發干凈利落地梳到后面，儼然一副完美的偶像形象：容光煥發、眼神發亮、笑意融融。“沒想到能在上海見到你，”我對他說，“你看起來很帥。”

他笑了，“你也是。還有，你在開玩笑嗎！我才不會錯過這樣盛大的派對呢。”剛說完，一位侍者正好經過，托盤里盛著粉色的香檳酒。杰森拿了兩杯，遞給我一杯：“要和你的老朋友敘敘舊嗎？”

我站在原地，有點兒遲疑，但又覺得見到他真開心。我心里沒有再抱什么浪漫幻想，但我仍然關心杰森，想知道他過得怎么樣。于是，我接過香檳酒，跟著走去了陽臺。一月的冷風吹來，我們呼出的熱氣像一朵朵小云彩，不過旁邊有暖氣，并不冷。一絲涼意像是清爽的問候，讓我從舞會的熱浪中清醒過來。

“聽說你們的巡演很成功，”杰森一邊說一邊依靠在陽臺欄桿上，“那感覺一定很棒。”

“謝謝，”我笑了笑，“應該算是我們最棒的一場演出了。”如果別人聽到這話，肯定以為我在吹牛，但我知道杰森能理解我。我呷了一口香檳酒，突然有點懷舊，“我們剛出道的時候，一切是那么新鮮、興奮，不過大部分時間我都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訓練是一回事，但真正上臺表演又是另一回事，那么多的眼睛盯著你看……”

“是啊，很不一樣，”杰森替我說完了那句話，“我記得的。”

我抬頭看了看月亮，想起一開始杰森叫我“狼人女孩”的時光——可真令人懷念。老天，那時候我是多么喜歡他。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初戀更令人陶醉嗎？

“我真替你開心，瑞秋。”杰森說完，捏了一下我的肩膀，“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嗎？我看到你和SOAR公司高層在聊天，是不是有什么新節目要推出了？比如——金瑞秋的問答時間之類的？你想朝主持人方向發展嗎？也是時候想想別的路子了，對吧。”

我笑了，告訴了他關于廣播節目的機會。Girls Forever現在還處于大熱階段，估計未來還能紅個好幾年。但大家都知道，藝人吃的是青春飯。如果不唱歌，我能做什么呢？一下子，這個問題難住了我。太難回答了。此時此刻，舞廳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穿過陽臺大門飄到我們耳邊。

“你怎么樣？”我問，試著把話題轉移方向，不要再聊關于我那無關緊要的生存危機，“你的事業還算順利嗎？”

杰森咧開嘴一笑，挺直了肩膀。“嗯，既然你問，那我就說了。金海英的下一部電影我就是男二號。”

我驚訝地吸了一口氣：“你是說真的嗎？金海英的每一部電影都能讓我流淚，她可是韓國最棒的編劇啊！太棒了！”

“謝謝啦。”杰森說，表情看上去很自豪，“世娜一直幫我準備角色，但我還是緊張。這可是我第一次出演這種大制作呢。”

“你沒問題的，”我說，“世娜也會參演嗎？”

杰森和元世娜一年前公開了戀情。世娜十幾歲時就以演員的身份走紅，咖位可一點也不比杰森小。他們的戀情一直受到粉絲的祝福，媒體還稱他們是“韓國的金童玉女”。

很長時間以來，我都沒有再喜歡過誰。我知道，作為偶像我不能談戀愛，但還是很懷念這種感情。

“不。她已經接了另一部新戲了。”杰森回答道，打破了我的幻想，“對了，他們還在找這部戲的女主角，你有興趣試試看嗎？”說完，杰森揚起了眉毛，有點意味深長的暗示。

我笑了。“我回去想想看吧。我三年級的老師會給我寫推薦信的。我告訴過你嗎？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有個關于食物的表演，我當時演了一片吐司面包。”

“什么？吐司面包？我不曉得。哎，瑞秋，我認為你完全可以勝任金海英的電影。”

我們都笑了。此時，另一種感情涌上我的心頭——經歷那一切之后，我和杰森并沒有變成陌路，而是成了朋友。我很感恩。我們倆的關系或許會以別的更糟糕的方式結束，但沒有，我們還是以朋友的身份收場。

杰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說：“今晚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我要回去泡腳了，穿高跟鞋太痛苦。”

杰森大笑。“那我們來干一杯吧，作為今晚的結束，如何？你不是很擅長干杯嗎？”

我翻了個白眼，笑話他那土味十足的幽默，然后端起了香檳杯——“致下一位韓流萬人迷。”

杰森笑了，也端起他的酒杯——“致我們倆，不管將來我們會變成什么樣。”

我們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在我趕回房間收拾行李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好好思考未來。回首爾后一定要好好想想，我究竟想要什么，以及要做哪些改變。杰森說得沒錯，我早就該想想未來了。在公司的牽線之下，我如果幸運的話，一定能擁有另一番天地的。等到Girls Forever不再火的那一天，我已經早早準備好了。不過，此時此刻，去設想任何長久的東西都過于虛無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