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忙碌一天的茶鋪老板回家后,飯都沒吃,直接進了一間幽暗的小屋。
他點亮蠟燭,一排排靈牌宛若地獄里的浮燈,恐怖陰森。
這竟然是一個供奉死者的靈堂!
老板跪在地上,聲音哽咽地道:“師父,各位師兄師弟,我太沒用了,仇人近在眼前,卻沒能力報仇雪恨!”
說完,他嚎啕大哭,如同無人收留的孤魂野鬼。
“哭一場能解決問題的話,那世上將會多美好。”
一聲嘆息自屋外響起,無比清晰地傳入老板的耳朵里。
“誰?”
他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來。
“嘎吱”一聲,泛黃的木門被人推開了,鐘離飛師徒倆昂首走了進來。
“你們是什么人?”
老板驚叫道,手中悄然凝聚起大量真氣。
鐘離飛像是沒看到他的小動作,目光停留在正中的那塊靈牌上。
這塊牌面,刻著神道宗的宗主陸林風的名字。
“果然沒有猜錯,你是六年前滅門慘案的幸存者。”
看著老板那張被大火燒毀的臉,鐘離飛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是怎么知道的?”
話一出口,老板就知道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人家在外面窺探半天,早看出了名堂。
鐘離飛沉聲說道:“從你白天看熊川的眼神里,我察覺出你與他之間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沒錯,這狗賊死上一百次也難消我心頭之恨!”老板眼中泛起一片血光。
“很好!”
鐘離飛點了點頭,道:“現在可以告知我真相了吧?”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看得出來,老板很提防這兩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我是陸林風的故友,這次來武陽城,是為了取回一件二十年前托他保管的東西。”
“什么東西?”
“我想你應該清楚它是什么,六年以來你都沒有離開武陽城,不僅僅是為了報仇,同時也是為了完成陸宗主的遺愿。”
老板不說話了,面色陰晴不定。
鐘離飛知他心里在猶豫,更是在懷疑,進一步解釋說道:“慘案前一天,熊川火燒藏書閣,無意中發現了我與陸宗主的秘密,所以心生歹念,勾結匪徒毀了神道宗。”
“你,你……”老板驚訝萬分。
突然,他暴怒起來,吼道:“你們兩個是那晚參與殺害我師父與師兄弟的兇手!”
“唉,你怎么能有這種錯誤的想法……”
他的話沒有說完,老板就雙手翻飛。
一抹寒光瞬間亮起,真氣凝聚而成的長劍,旋即劃向鐘離飛的脖子。
鐘離飛沒有理會,轉身給諸多亡靈上香。
而楚凡已是抬腿,當場踢飛了那把長劍。
隨后,他風一樣近到老板身前,輕輕一拳打了過去。
老板痛哼一聲,瞬間被打到墻角里。
“力輪境的修為而已,難怪你不敢找熊川報仇。”
鐘離飛看出老板的實力,道:“你想報仇,除了信任我之外,別無他法。”
楚凡接話說道:“拿回東西后,順便幫你報個仇,何樂而不為了?你猶豫的話,恐怕得后悔終生了。”
老板神情一振,道:“你們為什么愿意幫我?”
“我是姑射國玄武門的掌門鐘離飛,他是我徒弟楚凡。”
介紹完身份后,鐘離飛拿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交給了老板。
紙上寫著鐘離飛委托陸林風保管一本古書,直至他再度回到武陽城時方可歸還的內容。
紙條的落款,簽著鐘離飛與陸林風的大名。
一看到熟悉的筆跡,老板熱淚滿眶。
他當場跪倒在地,道:“在下陳雙,是師父收的第九個弟子,今日終于等到了鐘離掌門,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說完,他磕頭不止。
“起來吧,快將那晚的事情告知與我。”
陳雙站起身來,講述起那晚的經歷,不時夾雜著哭腔。
事情要從熊川喝醉酒后燒了藏書閣開始說起。
那一把火,燒掉了所有藏書,也讓熊川發現了隱藏在古書里的秘密。
這家伙失火后不是想著叫人救火,而是撒腿就跑,生怕被人當場逮到。
就在他跑路時,突然間發現火海中亮起了道道金光。
這家伙頓知藏書閣里藏著寶貝,自己放火將它燒了出來。
利欲熏心之下,他不顧危險地跑進火海,找到了這件寶貝。
逃離火海后,熊川發現手中拿的是一張閃閃發光的符文。
雖不知符文的威力,但見它在火海中完好無損,這家伙心知撿到了一件厲害的法器。
剛將符文放入懷中藏好,熊川就不敢邁動雙腿了。
慘淡的月光下,陸林風站在前方冷冷地看著他,身旁聚集了一大堆師兄弟。
縱火燒毀藏書閣已是大罪,如今還想竊走神秘符文,熊川的所做所為,徹底惹怒了陸林風。
收走符文,痛打孽徒以后,陸林風將他吊在了修煉場的旗桿上。
他本想讓熊川好好反省自己的罪孽,殊不知,熊川竟因此恨起了師父。
這家伙心腸歹毒,夜深人靜之時,奮力掙脫了繩索。
逃走以后,他將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一幫狐朋狗友。
在這些法外狂徒中,有位實力不俗的修仙者。
他頓起貪念,隨即告知了自己的幫主。
這位人面獸心的幫主,立即策劃了一個滅絕人性的陰謀。
第二天晚上,這伙歹徒在熊川的帶領下,身穿黑衣,臉上蒙著黑巾,殺進了神道宗。
熟睡中的神道宗弟子被他們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死傷無數。
到最后,陸林風不敵眾多歹徒的聯手攻擊,被打得吐血而亡。
搜走了符文,這伙人為掩蓋罪證,放火焚燒神道宗。
他們想把神道宗燒成灰燼,同時燒毀所有證據。
可這些歹徒沒有想到,那晚的陳雙身負重傷,當場昏迷了過去。
而他們以為死掉的陸林風,實際上保留著最后一口真氣,沒有迅速死去。
在高溫的炙燒下,陳雙蘇醒過來,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師父。
陸林風臨死前,說出了古書的來龍去脈,再三叮囑陳雙要在武陽城等待鐘離飛的到來。
此刻,陳雙含著淚說:“師父說了,等鐘離掌門來了,要我當面道歉,他老人家實在是有負故人之托。”
“唉,此事是我考慮不周。當初不把古書交給陸宗主,就不會有這場慘禍了。”鐘離飛眼睛濕潤了起來。
隨后,他異常冷靜地問道:“那夜所有兇手蒙著面,你如何得知是熊川引狼入室?”
“賊子們雖然蒙面,但我趴在地上裝死時聽到了熊川的聲音,這廝說此事了結之后,先前說好的報酬千萬不要賴賬。”
楚凡聽了,忍不住說道:“好狡猾啊!這廝居然化裝做生意發了大財,而后開青樓就沒人懷疑他了。”
“這么說來,我們只有通過熊川才能找到其他兇手了。”
鐘離飛繼續說道:“好極了,我們明天去麗春院喝喝花酒。”
話聲一落,他臉上現出了讓楚凡十分熟悉的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