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好一段時間，結城海音終究還是說服了自己。

“好吧...林課長，那你到底我怎么幫你？先說好，別再讓我透露內部消息了，其他事情也就算了，至少在這件事上，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畢竟，這可是高島常務臨時起意，我可不會讀心術，這你了解吧？”

狡猾的丫頭！

“了解了解。”

眼看結城海音已經有的動搖意向，林兼一見好就收，“我只是想說先跟你談好，到時候比賽開始時，我們兩個要保持聯絡喔。”

“保持聯絡？”

結城海音不知為何突然眉毛高高揚起，嘴角也深深顫抖了一下。

“我就好奇了，林課長，你怎么不去找你那位親愛的檢察官前女友保持聯絡，偏偏要纏上我一介小小系長？”

女孩擺出一臉即將啜泣的表情，“我跟你那前女友不同，人家老爸可是前財務省次官，又是現任證交所理事長，手掌大權。”

“喂喂喂，太夸張啰，結城小姐。”

看著又要哭鬧起來的結城海音，林兼一翻了下白眼。

這小姐...不服輸的好奇心怎么總是不時發作？

抱怨歸抱怨，林兼一還是不能毫不理會結城海音的吵鬧。

畢竟現在是他有求于人，伏低做小也是應有之義。

“好啦好啦，結城醬，誰不知道妳心情溫順為人慷慨？黑崎小姐好是好，可就是太注重名聲，為了保持不徇私枉法的外號，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對我伸出援手。”

說著自己也不太相信的違心之眼，明白結城海音只是想聽到他說好聽話的林兼一強忍無奈，硬生生說出幾句肉麻至極的奉承話。

“要我說，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像結城海音妳這么一個愿意為了同事情誼而赴湯蹈火的好人了！”

“好人？”

結城海音歪了歪頭，“我怎么覺得你這是在罵我呢？”

噗！！！

妳反應還真敏銳！

不對，我可沒有再嘲諷妳啊！

雖然我是真的有聯想到“好人卡”就是了，可是霓虹又沒有這種說法。

“行吧行吧，該說的都說了，你就去忙你的吧，我看高島常務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總算結城海音沒繼續不依不饒的追問，再瞪了林兼一一眼后，她看了看包廂內高掛的時鐘，拋下這句逐客令。

“是是是，結城小姐您日機萬里，實在跟我這等無名小卒不能相提并論。”

林兼一浮夸的行了個大禮，快步踏出門檻，直接關上房門，若無其事的鉆入人來人往的身影中。

混在貴賓區絡繹不絕的“訪客”中，穿著一襲正裝的林兼一毫不起眼，想比胸膛上掛著各家大手會社精英社員徽章的大人物們，他給人的印象就是給來給大人物端茶倒水的員工。

好吧，一家中堅企業課長最常干的業務的確就是這類活動。

行吧，這也是為了偽裝。

“林課長！比賽就要開始了，企劃課那群傻子想出方案了嗎？”

是部長？

“啊，部長，您怎么...欸，社長？”

正當林兼一準備跟營業部長打個哈哈蒙混過關時，卻見到跟在部長身后的赫然是某位面目威嚴手持式拐杖的銀發老者。

“喔，是你啊，林課長。”

坂本社長那張蒼老的臉龐仿佛永遠都是同個模子刻出的雕塑，總是保持同樣的表情，一樣的面不改色，一樣的平井無波。

他那雙利眼并不尖銳，也不震懾，屬于跟高島大介完全不同的目光。

可坂本社長貌似柔和的眼神中，卻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渾厚，猶如連綿不絕的海浪般永不停歇。

即使只是單純對上他的視線不過幾秒，林兼一就差點把自己整個人陷進去里頭。

當然，也只是幾乎。

“社長好！”

林兼一很有精神的朗聲問候道。

“不必多禮，林課長。”坂本社長笑瞇瞇的盯著林兼一，就仿彿他臉上長了朵花似的，“我看了下外頭會館展廳，嗯，狀況似乎不怎么好阿。”

“是...是的，實在萬分抱歉。”

“不必道歉，課長。”坂本社長意有所指的說道：“非戰之罪嘛！”

非戰之罪？

林兼一馬上來了精神。

重點來了！

外頭展廳人氣慘淡，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實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

既然大部分客人都是為了待會兒的比賽，又有誰會愿意去那么家看起來就高端大氣上檔次(價格不菲)的正式餐廳浪費時間呢？

路邊小吃攤買了，直接來會場邊吃邊看不是正好？

在如此不利情況下，用“非戰之罪”形容銷售二課是合理的。

但合理不代表正常。

坂本社長在這個時間點，在營業部長面前說出這段話，自然有他的用意。

而林兼一心領神會。

“對了社長，請允許我在這里跟您稟報一件事。”

“喔，什么事？”

“關于藤井商社高島常務提出的要求，我們銷售二課跟企劃課、展示課臨時決定成立了個跨部門小組。”

“喔，跨部門小組？”坂本社長笑容更勝，“那你們打算怎么做呢？”

“具體計劃還沒決定，不過社長，我可以跟您下個軍令狀——我們肯定會贏得這場比賽！”

林兼一說出這番保證不是他傻，實在是坂本社長都把話放在這份上，他除了如此回應，也實在沒其他選擇。

比賽就比賽，我就不信了，有結城海音，有模擬器，我還會輸！

他也的確必須贏。

林兼一之所以這么積極要替企劃課贏下接下來比賽，可不只是為了拿下人心，更不是為了完成高島常務的考驗。

其實，他的目的出乎意料的單純。

人氣獎。

是的，由于展館過于華麗，朝日食品眼下門可羅雀。

可比賽后呢？

展覽會截止時間并不是在賽后馬上到期。

雖然謝幕時間距離比賽之后只有區區兩個小時，可是...

可是有誰規定一定要吃過才能投票？

歸根究底，人氣獎的基礎是所有購買選票者憑門票序號網絡投票。

既然如此，如果林兼一能在擂臺賽搞出騷操作，讓觀眾們大飽眼福——誰又能阻止他們把票投給朝日食品呢？

“好！林課長，既然你如此自信...就往前沖吧！”

叮鈴叮鈴！

擂臺上高掛的響鈴急促敲打。

“拿下冠軍吧，林課長，我在這等你。”

坂本社長佝僂身軀稍稍往林兼一靠近。

“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價值，林課長，也許你會發現朝日食品比你想象的有前途。”

價值？

林兼一在心底微微嘲弄。

可是啊，社長，朝日食品前途再遠大，如果我只是朝日食品發展的“必要犧牲”，那么...

你的偉大又與我何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