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法合人情則興,法逆人情則竭
- 我有一枚真君令
- 輕客家
- 2078字
- 2023-03-14 09:00:00
筆錄記載,有些孩童由于沒找到賣主,人販子又不想這幾個小孩砸在手里,他們的方法便是把肢體健全的小孩打斷手腳,挖去雙目,跟著他們在街上乞討。
而他們在被捉獲前想方設(shè)法毀去證據(jù),證據(jù)便是這些跟著他們乞討的親手制造的所謂殘疾人。
“找了個沒人住的老屋,我們五個人挖了一夜,把他們的手腳困住,嘴巴用膠布封住,丟進挖出來的坑里,再把泥土重新蓋上,恢復(fù)地面。
我也不想的,做這件事的時候那幾個小孩痛苦哭喊的聲音就好像尖刀一樣插在我心上。
可是,可是我不做的話我大哥也會做的啊~。
最近我天天睡不著,夢里都是他們向我索命的場景,警官,你要相信我,我是受人所迫,不得已~”
受審的人販子痛苦鼻涕,好像在承受著無邊的痛苦。
記載這個筆錄的警員,當時從警校畢業(yè)不久,正是年輕氣盛心中滿懷正義的時候。
聽說他聽到人販子的話后氣得臉紅脖子粗,這種社會渣滓不配活在世上,他差點就拔槍把這幾個人當場射殺,幸好被當時帶領(lǐng)他的師傅攔了下來。
根據(jù)人販子的交代,挖出了三具小孩尸體,而郭云珂遇到的這五個小孩顯然不是在那起案件中。
“會不會是他們?yōu)榱藴p輕罪刑,沒有全部交代?”
郭云珂深吸了口氣平復(fù)了下心情,緩緩道。
“有可能,我跟你走一趟,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張斐然看了眼手機,才凌晨一點多。
“道長,那伙人最終是怎么判刑的?”
郭云珂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十年前那伙人被判了三十年有期徒刑,不過進獄剛一年就被獄中的人活活打死了。
這起案子我當時也有關(guān)注,后來我審視了打人者的犯案卷宗,發(fā)現(xiàn)他是在大排檔喝酒后回家路上遇到搶劫的,一刀捅死了人。
這種下手沒輕沒重的人,我提出給他做精神鑒定,鑒定報告出來后發(fā)現(xiàn)那人果然是精神病人,當時就放了。”
張斐然拿著車鑰匙走在前面,一臉的正氣。
“這事是這么多年來我最認可的一件,牛鼻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凈深和尚坐上副駕駛,聽完兩人的對話后系上安全帶道。
“我需要你認可嗎?”
張斐然橫了他一眼,不屑道。
“道長法眼如炬,精神病人就不應(yīng)該呆在獄中,要是造成更大的傷亡那可不好~”
郭云珂笑了笑發(fā)自內(nèi)心道。
張斐然和凈深和尚這種相愛相殺的相處方式他覺得挺好的。
興許是多年來一直處理詭異案件,高壓的案件讓他們覺得精神緊繃,這種相處方式讓他們的心情放松,神經(jīng)能夠松弛下來。
而對獄中出手之人的處理方式讓郭云珂覺得張斐然身在體制,心在人間。
張斐然笑道:“法合人情則興,法逆人情則竭。
還有一句話叫法律不外乎人情,公道自在人心。
法律只是冰冷的條文,不知人情冷暖,我只是做了點從心的事而已。”
說罷,車子啟動,駛向郭云珂提供的地點。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路邊,三人下了車,凈深和尚從車子后備箱拿出一把鐵鍬。
“奇怪,那幾個小家伙不在了?”
郭云珂看了眼手表,沒有提示。
三人邁入小樓,凈深和尚用腳跺了跺地面,發(fā)現(xiàn)中間位置傳來空曠不扎實的感覺,他腳上用力一跺,地面數(shù)條裂紋從他的腳下蔓延開去。
凈深手中鐵鍬揮舞,片刻時間就把水泥和泥土清理出來,露出了略微腐朽的木箱,一股腐敗的氣味從里面散發(fā)出來。透過木箱上的裂紋,郭云珂能看到里面的森然白骨。
凈深和尚再一次揮舞,鐵鍬帶走木箱的封蓋,只見幾具扭扭曲曲的白骨蜷縮在一起,幾條繩子打著死結(jié),落在白骨邊上。
“阿彌陀佛~”
凈深和尚手持鐵鍬,單掌合什宣了一聲佛號。
“福生無量天尊~”
張斐然打了個稽首,雙目微閉。
郭云珂看著這一幕,一股難受的滋味涌上心頭,酸楚而復(fù)雜,他睜開豎眼看著四周,那幾個小家伙一點蹤跡都沒有,興許是被他嚇跑了。
“唉,這五具尸骨我?guī)Щ靥鞄煆R供奉,希望來世他們投個好胎~”
郭云珂感慨了一句,和凈深和尚一起清理木箱,在這期間,張斐然駕著車回去店鋪里,帶回來了五個骨灰缸。
五具小小的尸骨不須經(jīng)過火化,撿起來后放到骨灰缸里剛剛好。
“小哥,五只小鬼不見蹤影,日后他們可能會根據(jù)尸骨感應(yīng)跑到你那里去,到時候你叫上老道,我?guī)退麄冏鲆粓龇〞馊サ鬲z受刑。”
“和尚我也是,小哥,別忘了啊。”
竹溪村,天師廟。
張斐然和凈深和尚把車子上的骨灰缸搬到天師廟里,郭云珂把缸放到神像左右兩側(cè),送兩人出門的時候張斐然突然出聲,凈深和尚緊隨其后表態(tài)。
“好,如果有他們的消息定會通知道長和大師,路上慢點啊~”
此時夜已深,張斐然擺了擺手后就上了車,凈深和尚點了點頭,兩人驅(qū)車回嘉平縣的店鋪。
“來到我這里的第一柱清香,三日不斷,以顯誠意~”
郭云珂從自己的屋子里搬出來五個碗,每個碗里放了一點細沙,放在五個骨灰缸邊上,每個碗里他燒了三根長香,這些長香能燒五個小時。
上了清香后郭云珂在供桌前的蒲團上盤膝坐下,身心放松,筋骨松弛,他的眼簾微微閉合,只是片刻間就微微打起了輕鼾。
郭云珂好似做了一個夢,夢里他身邊有五鬼在伺候著。
一鬼提燈、一鬼持印、一鬼撐傘、一鬼捧書、一鬼背劍,而他自身的面容慢慢同腦海里令牌上的雕像融合在一起。
豹頭虎額,鐵面環(huán)眼,臉上虬須如同燃燒著的烈焰,眉心一朵火焰狀的圖案一閃一閃的跳動,他寬大的官袍一揮,五鬼圍攏在他身前,嬉皮笑臉。
威儀萬千,樣貌猙獰,眼神凌冽,這是我?
郭云珂清醒過來,夢境中的一切已經(jīng)不甚清楚,他只記得五鬼在他身前圍攏的一幕。
他看了眼五個骨灰缸上依舊燃燒著的青煙,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