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大火。
滔天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焚燒著天龍寺這座古剎,映的夜空亮如白晝。
入寺的石梯旁的茶花不知何時已盛開,芬芳馥郁。
附近的百姓官兵奔走相告,取水救火,只是火勢已成,終究是徒勞罷了。
寺外,石梯。
龍蓬滿臉焦黑,隱隱有血跡透出,劍眉緊皺,衣衫已被火焰燒毀,身上處處皆是煙熏火燎的痕跡,隱隱約約有股子焦味傳出。
卻見枯榮在幾名僧人的攙扶下來至龍蓬身旁。
“阿彌陀佛?!?
龍蓬抿了抿唇,聲音沙啞,“大師對不住,我來遲了。”
“天意如此,施主不必自責,還有…老衲及我天龍寺的僧眾還要謝謝施主的救命之恩,若非施主,我等怕是要葬身火海,天龍寺也要在江湖除名了?!?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多謝施主?!?
……
幸存下來的一眾天龍僧人雙手合十,行上一記佛禮。
“諸位師父請起,在下受不起?!?
“在下答應本因方丈要來天龍寺幫忙的,可卻食言,實在是無顏面對諸位?!?
枯榮無悲無喜,僅是說道,“本因師侄之前已同老衲說過此事,如今距離月底還有三日,施主又豈能算是食言,施主當真不必自責。”
龍蓬長嘆了聲,沉聲問道,“還請大師告知,究竟是誰在天龍寺縱火,又是誰打傷的大師?”
望著那火海中漸漸崩塌的古寺,枯榮眼眶隱約有些濕潤。
“白日時,那‘大輪明王’鳩摩智曾來過一趟,求取《六脈神劍劍譜》。
老衲與幾位師侄一同出手與鳩摩智過了數百回合后,他便帶人離去。
本以為那鳩摩智知難而退,不曾想剛入夜,就有一伙高手闖入寺內。
老衲拼死抵抗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讓他們搶走了三份劍譜。
幾位師侄也是死在那些人的手下,罪過罪過……”
龍蓬眉頭擰在一塊,疑惑道,“大師可知那伙人的身份?”
枯榮沉默一會,緩緩開口,“其中有兩人使得武功是《玄冥神掌》,應當是汝陽王府的‘玄冥二老’。
還有一人使出了數門少林絕學,老衲也不清楚他是不是鳩摩智,至于剩下的一人,應當使得是密宗武功,具體是誰,老衲就不清楚了…唉……”
“師侄……”
一道呼喊響起。
只見著“南帝”一燈帶著慈恩從遠處奔來,瞬息之間已來至眾人面前。
枯榮愣了一下,語氣遲疑,“師伯您……來了?!?
一燈微微頷首,望著那毀于一旦的天龍寺,沉默許久。
“師伯您受傷了?”
一燈點點頭,“老衲原本昨日便能到,可途中遇見了一位強敵,這才耽擱了。”
“寺中…可還有其他人活下來了。”
枯榮眼波微顫,撫去淚水,“除了我們,其余弟子皆已…皆已寂滅,我們能活下來,還是多虧了這位施主舍命相救。”
一燈早就注意到龍蓬,聞言彎腰行上一禮,
“施主慈悲,老衲感激不盡?!?
“一燈大師言重了,快快請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受的起這一禮,老衲銘記施主大恩?!?
一燈堅持行完禮,轉目望向枯榮,“師侄可知是何人做的這些惡事?”
枯榮緩緩開口,復述了一遍,只是說著說著整個人就開始打起了寒顫。
一燈見狀,趕忙撥開他的僧袍,見到他胸口處那泛著寒氣的手掌印,有些吃驚。
“師侄你身中《玄冥神掌》,快些閉目調息,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枯榮凍得的牙齒咯吱咯吱作響,面生薄霜,聞言連連點頭,盤膝而坐。
一燈深吸了口氣,使著至純至陽的純陽真氣替他療傷。
其余的天龍僧則從旁護法。
龍蓬閑來無事,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便席地而坐,使著《九陰療傷章》治愈內外傷。
之前同那血刀老祖大戰一場,龍蓬雖受傷不淺,可也并非全是壞事。
一來是將丹田內多余的異種真氣排出,讓丹田不在脹痛,可快些開始打通奇經。
二來則是能與血刀老祖這等先天高手過招還全身而退,期間收獲的經驗也是頗為豐富。
那幾名天龍僧瞧見龍蓬闔眸療傷,默不作聲的站至他周圍護衛。
約摸過去小半個時辰。
段譽三人急沖沖的趕來,就見已經化作廢墟的天龍寺,滿臉的震驚。
段譽心中惴惴不安,扯開嗓子大聲喊,“林少俠,林少俠?”
“譽兒你怎么在這兒?”
卻見一名相貌堂堂,神態威嚴的中年男子龍行虎步的來至段譽身旁。
“爹,你可見到林少俠了?”
“林少俠?”
段正淳微微皺眉,“此人是誰?為父并不認識,不過你也莫要在胡喊亂叫了,天龍寺的幾位高僧正在那邊療傷,你若驚擾到他們,也莫要怪為父責罰與你。”
段譽縮了縮脖子,四下觀望,瞅見木婉清朝著天龍僧的位置走去,趕忙想上前阻攔,可瞧見被幾名天龍僧圍住的人里有道熟悉的人影,驚喜不已。
“那人是……林公子?”
懷揣著疑惑,段譽躲開其父的目光,帶著鐘靈快步走去,就見到木婉清被一名模樣清秀的小和尚攔下。
“女施主還請留步,林少俠正在療傷,禁止打擾。”
木婉清袖口的拳頭微微發白,咬咬牙,沉聲問道,“他…他怎么傷成這樣的?”
“女施主認識林少俠?”
明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木婉清一番,見她一襲黑衣,不露真容,心中暗自防備。
“林施主方才為了救下小僧等人,奮不顧身,闖入火海,這才落的一身燒傷?!?
“燒傷,那他傷勢如何?”
明空摸了摸灰撲撲的小腦袋,“這個小僧就不知道了,等會林施主醒來,女施主你親自問他吧。”
木婉清身子前挺,欲言又止,終究未做出什么行動來。
“木姑娘不必擔心,林少俠武功高強,定然不會有事的?!倍巫u安慰道。
木婉清點點頭,沒說話,僅是坐在一棵大樹下的青石上,靜靜等待。
“譽兒,你這手是怎么回事?”
一聲關切焦急的綿柔聲音響起。
段譽身軀微僵,轉身見到了位氣質高貴,容貌秀麗的白袍道姑朝自己走來,又喜又懼。
“娘,你不是在道觀里嗎?怎么也在這兒?”
“這城里出了這么大事,為娘能不知道嗎?”
刀白鳳點了點段譽額頭,又心疼的看著他那骨折的手臂,淚眼婆娑,“你這手怎么回事?快些說,別跟娘在這拐彎抹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