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北齋漫無目的地在港區的街道上行走著。
方才覺得天氣有些熱,他便在路邊公園的水龍頭處沖了個頭。
旋即仿佛打開了什么開關一般,各路姑娘與他各種磕碰巧遇,眼含桃花,目送秋波,言語行為明里暗里訴說著荷爾蒙的騷動。
各家星探也紛紛出馬,向他殷勤地遞上名片,即使被拒絕,也屢敗屢戰,一個勁地朝他推薦自家公司,末了,還依依不舍地挽留說如果以后有進入娛樂圈的想法一定要聯系他。
被打擾多了,多少有些厭煩。
從兜里掏出紙巾仔細將臉上水珠擦得一干二凈,確認沒有半點殘留后,他身邊的世界,陡然安靜起來。
由極躁動,轉為極靜謐。
這種靜謐并非環境的靜謐,而是人氣的安靜。
無人打攪,便心中自生安寧。
道路兩旁蟬鳴聲動,玉宇澄清下,涼風習習間,清越了整個盛夏。
眼見日落黃昏,光線中都暈染著昏黃的余暉,直視西方,卻依然耀眼得刺的眼睛疼。
不知覺間,桐生北齋已經走到車站。
現在回去嗎?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
忽然間,他抬起頭,發現前面有道熟悉的背影,和另一道身影一起拉著手,走路時,拉著的手還輕輕來回晃動著。
“白石桑?”他脫口而出。
按理來說,他的聲音不大,聲波在人群的層層阻礙下,傳到白石麻衣耳邊時,應當已經無法聽清。
但那個冷艷溫柔的姑娘回了頭。
與他的目光對上。
兩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對在了一起,時空仿佛在此刻靜止,跨越人潮與喧囂,彼此的眼中都倒映出對方的影子。
“桐生桑?”她嘴唇微動,分明地叫著桐生北齋的名字。
“真是巧合。”桐生北齋走到白石麻衣的身旁,輕笑著說道。
“嗯,很巧呢。”白石麻衣溫婉地將頭發挽到耳后。
“我記得,你是叫……松村沙友理?”桐生北齋看向白石麻衣身旁形影不離的隊友,那是個模樣端莊周正的女孩,五官很大氣,點點滴滴的印象浮上心頭。
“誒,桐生桑居然記得我嗎?”松村沙友理有些驚喜地低呼道。
她自然是認得桐生北齋的。
不單單是和這位有過一飯之緣,而是今野義雄和她們曾經專門說過這位,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打好關系。
不過若是單單如此,她還不至于印象這般深刻,真正讓她記住桐生北齋的,是生田繪梨花給她看過的一張照片。
那天在練習室,一首歌剛結束,疲憊的女孩們很沒姿態地坐在地板上歇息。
一反常態地,往常這時候總會活潑鬧騰的生田繪梨花意外地安靜,只是盯著手機一個勁地笑著,臉上的開心滋味肉眼可見。
她的位置離生田繪梨花不遠,不免心生好奇,便悄悄走到了生田繪梨花身后。
她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但是內心的好奇卻不斷催促著她。
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張讓生田繪梨花一反常態的照片。
照片中,女孩穿著得體的和服,花團錦簇,趴在男生的背上,胳膊也環過男生脖子,臉頰緋紅一片。
男生卻是一身隨意的私服打扮,站在水中的踏石上,眉眼含笑,側首回頭與女孩輕聲交談。
那女孩,是生田繪梨花,而那男生,便是桐生北齋。
“我對我的記憶力姑且還是有些信心的。”桐生北齋笑了笑,說道。
“我記得桐生桑當年是文科第二考入的東大?也難怪這么厲害。如果是我的話,鐵定連參加二次試的資格都沒有。”松村沙友理的眼中寫滿向往。
如果當初沒有成為偶像,沒有加入乃木坂,她應該會在補習班度過自己的浪人生涯,然后在來年的會考中,考出還算過得去的成績,然后進入一所還不錯的大學。
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活,普普通通地畢業,普普通通地進入社會,操勞自己的生活。
她姑且也是大阪桐蔭出身,比起團隊內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笨蛋,要更加了解這個成績背后的意義。
“東大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也不是那里的每個人都天資橫溢,實際上,我認識的同學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本身的天賦只能說是一般,但只是單純地依靠著努力與拼搏,最后也成功跨過了赤門。”桐生北齋笑著說道。
“有些時候,不去試一試,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潛力的極限在哪里。”
“就比如說現在。”
桐生北齋頓了頓。
“假使讓松村桑現在去參加高考,松村桑覺得自己能取得什么樣的成績?”
“我?”松村沙友理訝異地指了指自己,然后連忙擺手,“不行的,不行的,如果是高中剛畢業那一年還能努力一下,但是現在的話以前學過的那些知識都還給老師啦,成績指定會很差的。”
“那如果再給松村桑一年的時間呢?”
“一年的時間是指?”
“一年的復習時間,然后在明年再參加考試。”
“嗯……”松村沙友理沉吟著,認真思考起來,“成績一定會有所提升,查漏補缺之下,薄弱的科目也能得到加強,本來就好的科目經歷多一年的學習后,也會變得更好……”
“那么便可以進入一所好大學了。”桐生北齋下了結論。
“但是這一年的時間里,按照松村桑的設想,有做到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嗎?”他又接著問道。
“沒,沒有。”松村沙友理即答。
“那如果全身心投入進去呢?”
“那么成績會變得更好。”松村沙友理眼神明亮,跟上了桐生北齋的思路。
“所以說,東大并不神秘,只要足夠努力,說不定只需要一年時間,便能考上東大呢。”
“哎呀,這不就是《龍櫻》嗎?”松村沙友理終于反應過來。
“看來松村桑頭腦很靈活呢,這么快就反應了過來。”桐生北齋笑吟吟地。
“哪里哪里。”松村沙友理連連擺手,“而且桐生桑已經說的很明顯了,要是再反應不過來,未免……”
她忽然頓住,看向一旁還在糾結著一年時間究竟夠干什么的白石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