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殘夢
- 貧道只是替天行道
- 一枝銀杏杏
- 2045字
- 2023-05-21 19:08:23
葉傾霜聽到那三個字,面色驟變,卻還是壓著情緒,努力平靜心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齊元修又在那兒笑,笑聲粗噶難聽,細聽之下又像哭聲,好半晌才停下來。
“青弟,你以為,幕后兇手是誰?”
“是當年的貴妃嗎?”她寒聲問。
“天真……”齊元修邊咳邊笑,氣喘吁吁:“是皇帝。”
天上飄來一層厚重的烏云蓋住月光,眼前一片漆黑。
葉傾霜在黑暗中不可思議的眨眨眼,懵了一瞬:“錦曦不是極受先皇寵愛嗎?”
“呵呵,有朋自遠方來,進屋聊。”
話落,訓練有素的影衛已經將老衡王身后的屋子點亮,上百根蠟燭照得一室燈火通明。
葉傾霜甫一進屋就看到滿壁懸掛的畫,全都是錦曦。
難道他真的……
“真的……”齊元修驀然出聲:“我愛過她,卻不是真正的她。”
葉傾霜回身望著齊元修,千頭萬緒堆積在一起,硬是無從問起。
齊元修嘎嘎啞笑:“青弟,你還是那么可愛,為兄從頭給你講起。”
“二十年前,皇后難產,生下的公主是個死胎。”
死胎?!
這第一句話就炸暈了葉傾霜和臨淵。
“皇帝擔心皇后知道真相會承受不住,讓人從民間尋來一女嬰給皇后,謊稱是公主,皇后大悅,撐著活了下來。”
“十余年,帝后對她悉心愛護,她也不負皇恩,活得繪聲繪色。”
“她想做什么帝后都寵著依著,只除了興建女學。”
“后宮不得干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皇帝原先以為她辦女學只是想找同齡女子一起玩,就批準了,后來才發現,她是想讓女子也能站在朝堂上出將入相,與男人平分秋色。”
“她挑戰到了皇帝陛下的權威,卻還傻傻不知道,她以為的抱負遠大,其實從來都沒可能。”
葉傾霜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是帝姬,說不定還能搏一搏,但她不是啊。
皇帝陛下即使再顧著皇后,也不會允許她奪取政權的。
她手指收了收,冷冷道:“所以漱墨的主人是……先皇。”
“對,她是陛下養的影衛,是從萬人堆里廝殺出來的佼佼者。”
難怪她說,她從未受過保護……
“錦曦的事越擺越大,陛下坐不住了,便派了漱墨去暗中刺殺。”
“皇家極重面子,便是暗地里殺得腥風血雨,面上仍舊和風細雨,皇帝絕不會在明面上對這個女兒做什么,反而更加寵愛有加。”
說著說著,他突然話鋒一轉。
“其實芳華樓是我開的,小玉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與漱墨相認的,我一開始就知道漱墨是皇上派來的。”
“錦曦是我小侄女,我看著她長大,情分非比尋常,自然舍不得她就這么死,于是早早就暗中運作,讓漱墨替錦曦去死,那場相認,便是謝禮。”
葉傾霜怔怔聽著,分不清自己到底該為錦曦高興還是為漱墨難過。
“我安排好了一切,將小玉接到王府里護著,讓漱墨無后顧之憂的去做事,可是誰也想不到,事到關頭,錦曦卻換了芯子,使得漱墨白白送死。”
“她忽然性情大變,什么女學什么政事都不再管,我當時還十分欣慰,以為她知難而退,準備安安分分做個公主了。”
“沒想到,她徹底換了個人。”
說到這里,齊元修哽咽了下:“看著長大的小侄女死的無聲無息,我們卻都以為她只是長大了。”
“她不再弄那些事,陛下便又隱去殺心,喜歡撩撥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確實也到成親的年紀了,可她萬萬不該……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那種話,畢竟她是有婚約的。”
“再后來就是禁足,逃婚。我在津南匪窩里抓到她的時候,她就好像完全不認得我。”
“我跟錦曦是有親情在的,我大她一旬有余,說是小侄女,其實是半個女兒。”
“但那個時候,我不知怎的,忽然鬼迷心竅的覺得她尤其誘人,如同青澀的小丫頭突然長成了韻致女人,看著就甜蜜可口……那時候就像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一樣,我竟然只看得到她。”
齊元修忽然面露痛苦之色:“我明明答應過小玉要娶她作王妃,卻轉頭愛上了假的錦曦,不顧廉恥,不顧親情。”
“我甚至為了獨占她,想過要造反……小玉性子烈,不堪忍受變心瘋魔的我,又被有心人告知了漱墨真正的死因,絕望之下,一把火將自己焚了個干凈。”
“那一夜火光沖天,我幡然醒悟,懸崖勒馬,向陛下坦白所有事情。我永遠記得坦白時,陛下臉上的驚怒羞愧和皇后的冷眼譏笑。”
“皇后說,看看你的好女兒,是個男人都不放過,皇帝、王爺都不過是她的玩物。”
“那話滿含諷刺意味,我再傻也聽懂了,原來她竟然暗中與陛下行亂倫之事。”
“短短一年,錦曦的名聲被她敗壞至此,可恨的是,我還愛她……身不由己,控制不住的愛她……”
“她被遠嫁,我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叫囂:劫了送親隊,把她私藏起來……這樣,她就只屬于我一個人了。”
“就在壓制不住的時候,有個云游老道士幫了一把,我才能夠靜心凝神,擯棄雜念。”
故事聽到這里,葉傾霜心酸不已。
“漱墨本是為錦曦死,錦曦卻也死了,那漱墨的死有什么意義?錦曦死的那樣安靜,你知道了卻為何不為她洗刷惡名?”
她直直盯著齊元修:“至于漱玉,你善待過她嗎?”
“阿霜。”臨淵搭上葉傾霜的肩上。
“漱墨之事,聽他所說,當時已成定局,回不了頭。錦曦之事,誰也料不到,漱玉之事是他的私事,咱們——”
葉傾霜聽不進去,冷冷的望著臨淵:“你為他開脫?”
“不是的……”臨淵無力而悲憫的看著她:“一切早已發生,我們改變不了什么。”
葉傾霜鼻尖涌上一股酸澀,眼中淚水氤氳。
是啊,一切早已發生,她只是做了一場名叫錦曦的夢……
而現實的風起云涌,早已將殘夢抹去。